《逃脱并不轻松》
第 32 章
坐在车上,我脚下的寒气一阵阵直往上冒,使我不能灵活地去踩刹车和油门。
使我真正体验到了——“人在江湖飘,怎能不挨刀”这句话的含义。
我还听说,奔驰的英文发音是——奔死。
临走时我告诉苗子,假如计划一旦失败,麻烦她捡点我的碎片,一部分交给时小雨一部分交给夏雪留作纪念。
苗子天真地问我交给她们的分别是哪些部位。
我含泪说:还是别太多了吧,一是容易招苍蝇,二嘛,我担心她们再将我喂食给狗狗猫猫的宠物,如果能捡到一双耳朵就送给时小雨,因为我喜欢在临睡前听她讲课,能捡到一双眼睛就留给夏雪,因为我喜欢看她发的短信。
那要是耳朵和眼睛收集不全呢?苗子问。
我的眼泪顿时哗哗而下,说:尽量吧。
就在这种担惊受怕、如履薄冰的日子里又过了几天,苗子告诉我,国内的所有《REAL》栏目成员都已经彻底查清并得到有效布控,可以收网了。
没有打草惊蛇吧?我问。
绝对没有,严格执行你的方案,宁肯小虾全跑掉也绝不会放过大鱼。苗子说。
我点点头:这就对了。史密斯下了飞机就把他控制住,随即对那些小鱼小虾实施抓捕。最后再把武汉主播控制住协助调查,步骤顺序千万不能乱。
苗子说:好的。你要不要带上我们给你准备的窃听器?很小的。
我想了想说:还是算了吧,咱们现在的科技没有他们发达,万一被测出信号露出马脚就麻烦了。
苗子点点头:嗯,有道理。到时怎么跟你联系?
我记一下你的手机号,你也记住我的另外一个号,只要抓不住史密斯,一个电话都不要给我打,信息也不要发。我说。
苗子说:好。
赶到上海卡斯特庄园后夏雪见到我有种莫名的欢喜,我无动于衷。虽说我们几乎每天晚上都发信息,但对于这次行动的事我对她只字未提,原因很简单——在我没有十足的把握下,不会相信任何人。
你的行动令史密斯非常满意,怎么不乘胜追击?夏雪问。
我没回答她的话,只是说:给史密斯打电话吧。
我非常佩服史密斯的敬业精神,上海跟芝加哥有13个小时的时差,还没见夏雪要不通史密斯的电话过,我甚至都有点怀疑这个史密斯是个机器人,24小时不用休息的。
Hello,牧先生。史密斯在电话里愉快地对我说。
我一愣,随即明白过来马柱已经死去,于是伤感地满脸堆笑冲着摄像头摆摆手:Hello,史密斯先生。
牧先生实在是太棒了,真的令人刮目相看。史密斯在电话里称赞我道。
哪里哪里,是史密斯先生给了我充足的动力。我笑着说。
是高额的提成给了牧先生充足的动力吧?哈哈哈……。史密斯笑道。
您还真别说,每找一家企业老总我都跟向他们要30多万的欠款一样,这种感觉真好。我兴致勃勃地说。
这就是金钱的魅力。史密斯笑道。
嗯嗯,比女人的魅力诱惑都大。我说。
我用余光看了一下夏雪,她有些不悦地噘起了嘴。
牧先生这次找我有什么事情呢?史密斯问。
是这样的屎先生,哦不史密斯先生,你也知道我现在已经拿下了30家企业老总,他们正等着你来签正式合同呢。我说。
哦,是这件事呀。我把合同文本给夏小姐发过去,她是我们CNT的正式员工,去跟这些老总们去签就OK了。史密斯说。
夏雪也连忙说:嗯嗯,我也可以的。
我心中一沉,史密斯这个老狐狸真是老奸巨猾,明明已经看到肉都不上钩。还有夏雪这个傻丫头,只是为了能够跟我一起在苏州销魂,什么都不顾了。
我的眼神快速从夏雪眼睛略过,对史密斯说:屎先生,哦不史密斯先生……
牧先生要是觉得拗口的话就直接喊我史先生吧。
史密斯笑着打断我的话说。
我说:哎呀太好了屎先生,史密斯先生还真有点拗口,字多。我想跟您说的是,我跟一些企业家交谈时不止一次提到您,他们更有一些是因为想在CNT做广告才签订的协议,有您去签这个合同他们心里才更踏实……
我可以保证夏小姐所签的合同能够在CNT顺利通过。这个问题不用讨论了,就让夏小姐去。史密斯说。
夏雪眼中顿时又燃起了希望的火苗。
我叹了口气,对史密斯说:屎先生,我也不妨直说,我们中国人最讲究的是诚信,我都已经对人家承诺过了怎么能失信于人呢?别忘了他们现在只是交了20%的定金,我所得到的也只是每完成一单只有1万美金的酬劳,说实话我是个贪心的人,你明明来一趟就可以拿走接近3000万美金而我也可以收到100多万美金酬劳,为什么不肯来呢?如果您真不想来的话那好吧,你不能保证我的薪金,我也不能所剩下的2000多万美金顺利收回。你这叫拖欠农民工工资,我不会去告你,但真不会再做下去了。大不了你们可以关闭直播将所收的钱如数退回。
史密斯沉默了一会儿,问:牧先生认为在江苏能发展多少会员呢?
我说:这几天我的效率屎先生也都看到了吧,多了不敢说,单单一个苏州我就有把握发展到200多个会员。
我明显听到电话那端的史密斯惊呼了一声。
OK牧先生,我即刻出发,直飞上海。史密斯肯定地说。
放下电话我刚准备长舒一口气,猛然想到摄像头就很平缓地将气呼出。
晚上夏雪又露出一道门缝躺在床上只穿了三点式展开了挑逗行为,害得我又洗了个冷水澡,心里愤恨地骂道:臭丫头,到时候非把你折腾个死去活来!
晚上躺在床上我不知道该怎么通知苗子,突然想到床下的头盔来,这是当时我为了预防被夏雪吸去阳气而采取的一种防御工具,看来今天是派上用场了,于是我将头盔从床下取出,动作很轻微地将新手机掏出,在头盔里给苗子发了条短信——海上俩鱼钩。
没过多久苗子回了条——收到。
第二天夏雪去了记者站,我焦急地在杏云街等待史密斯的出现,突然我想起一件事来,迅速用新手机给苗子发了条短信——上防。
没多长时间苗子回了条——马上。
大约一个小时苗子发来一条短信——正如你所料,鱼在京已被捕获。
果然是个老狐狸。我将配的手机扔到奔驰车里,迅速离得远远的。
这时苗子又发来一条短信:收网行动已经开始,已经将武汉主播控制,准备带往苏州。
我一听大吃一惊,怎么能先抓主播呢,于是急忙拨通夏雪的手机,没想到这个傻丫头居然给我挂了,我又继续拨打,又给我挂了,于是我慌慌张张地给她发过去一条短信——□□妈赶快接电话。
我又打过去,这时她才接了,压低了声音问:骂人干嘛?你真大胆敢打电话,不要命了是不是?
我急切地问:你没在车里吧?
她说:没有,我出来了,在走廊里。
我稍微松了一口气。
你那部公司配的电话呢?我急忙问。
在我挎包里。她说。
挎包在哪里?
在我身上呀。
赶快扔掉挎包,赶快扔掉!我大声地呼喊着。
为什么要扔掉?不说明原因我偏不。夏雪笑嘻嘻地说。
我□□妈让你扔掉就快扔掉。我怒骂着。
哦。
夏雪刚说完,我就听到“轰”地一声巨响,手机也没了声音。
我的眼泪流了下来……
我急忙拨通110:刚才爆炸发生在哪里?
没有爆炸呀?一个女接线员说。
马上安排防爆组来杏云街,对一辆黑色临牌奔驰S450拉起警戒线,避免行人围观。该车上共有三颗固体TNT炸弹。
请问你在杏云街附近吗?接线员问。
别那么多废话,快点。我怒声说道。
我离车远远地边驱赶着路人边拨通了苗子的电话:马上通知控制武汉主播的警察,或把她的手机扔到安全地区,或进行拆弹。
苗子连声说道:呀呀,他们有点急功近利了。我马上通知。
路上的行人如同看一个神经病患者一样地看着不停挥舞手臂的我,有的还不时发出“吃吃”的笑声。
快点闪开,别离车那么近。我大声地喊叫着。
这时几辆警车拉着警笛赶到,将围观的人群赶至安全距离,并且拉起了警戒线。从防爆车上迅速下来几名全副武装的拆弹专家,我给他们细致地说明了炸弹的位置,他们手持防爆盾牌小心翼翼地靠近开始了操作。
110吗?查到刚才爆炸的位置和信息了吗?我拨通电话问道。
查到了,在春喜路怡和大厦12号楼C座8楼,伤者已经被送往就近的瑞祥医院了。
伤者受伤严重吗?我急切地问。
目前还不清楚。
我挂了电话正要赶往医院,被一名年龄在40岁左右体型胖胖的警察给拦住了:你不能走。
为什么?我问。
你是当事人,肯定不能走。胖警察说。
我朋友被炸伤了,我要赶往医院。我说。
那也不行。我们在执行公务,请你配合。胖警察说。
我反正不能眼巴巴地看着你们拆弹呀?我有些气愤。
你可以不看,这边的事处理完后跟我们回警局。请你现在到警车上等待。
不行,我必须要去医院。我说着就走。
把他带到车上。胖警察一挥手过来两名警员拧着我的胳膊将我塞进警车。
我女朋友现在是死是活都不知道,我求你们放我去吧?我流着泪哀求道。
不行,你要再不老实就把你给铐起来。胖警察怒喝道。
我心一横,擦了擦眼泪打开车门说:我必须要去。
把他带走。胖警察怒不可遏地下命令。
两个警察又将我塞进车里,一个坐在我身边,一个跑到驾驶座启动车,我急拉另侧车门,却打不开。
警车又打开了警笛一路叫嚣着将我带到附近的一个派出所,正当我的手机将要被收走的时候,苗子的电话打来了:收网很成功,无一逃脱。
我没有一丝喜悦,痛苦地说道:上海现在都乱成一锅粥了,我也被抓起来了,哎哎……不要把我的手机拿走呀。
一名警察边将我的手机关机边说:打、打、打,早就该给你收走了。
我一看这下可彻底完了,苗子连找我都不好找了。
我就这样一个人在审讯室里焦躁地走来走去,我奇怪警方为什要把我关起来?
一种不详的预感笼罩在我的心头,极有可能夏雪被炸死了,而我却是个知情者,免不了要在羁押中由警方展开长期调查。
一个如花似玉的大美女就这么香消玉殒了,我真的很伤痛,跟时小雨在非洲将要死去一般地伤痛。
或者是我的那辆奔驰没有排爆成功,拆弹专家无一存活,我因涉嫌危害公共安全罪和故意杀人罪被依法提起公诉,最终被判处死刑立即执行。他们可能一会儿过来问我需不需要找个律师辩护,此时在外已经没有人可以为我游走了,只能依靠法律援助去请那种廉价的见习律师或基层法律服务工作者为我辩护,不会起一点效果。我只能回答放弃。
我已经做好了由审讯室直接赶赴刑场的准备了,就是死也要死得体面点,尽管现在有些瑟瑟发抖。
这时,审讯室的门突然被打开,一个身材高挑的女警出现在我面前。
我要咬死你……。女警叫嚣着扑到我的身上,一口咬住我的耳朵。
哎呀呀……。撕心裂肺的疼痛顿时袭击了我的整个面部神经,我这时才明白,如今的死刑并非只是枪决或注射两种方式,居然还增加了一种——咬刑。
咬着咬着,女警突然嚎啕大哭起来,并且用力地抱紧了我脸庞在我的脸庞上摩擦,就如同即将被行刑的不是我而是她。
臭马渣死马渣,你可把我给吓死了……。女警边哭边对我说。
一股清新淡雅的茉莉花香再加上“臭马渣、死马渣”的声声呼喊,我猛然发觉,此人竟然是——时小雨。
她的眼泪打湿了我的脸庞和脖颈,突然间,她抱起了我的脸将嘴唇贴在我的唇上,我跟时小雨自认识以来还从未接过吻,我迅速也抱紧了她腰身跟她忘情深吻起来,柔软、馨香的感觉充斥着我的每条神经……
突然,我一把将她推开,冷冷地说:你知道冒充警察私会死刑犯的后果吗?
时小雨一愣,问:谁要被判死刑了?
我斜着眼对她说:眼睛是个好东西,不会用就捐了吧。
时小雨噗嗤一笑,打了我一下,说:贫嘴,你不仅不会被判刑,还立大功了。
我对时小雨的话肯定不会相信,一个冒充警察的人的话怎么可以相信呢。
要不想惹事的话你就赶快脱了警服,耗子钻进了猫的集中营,你连给他们塞牙缝的肉量都不够,几天不见肉没长胆子却肥了。我皱着眉头对她说。
我尽量长肉。时小雨擦了擦眼泪笑着说。
这时苗子也推门进来,握着我的手对我说:哎呀真不好意思,让你受苦了。
我纳闷地问:到底怎么回事?
苗子说:他们不知道案情,不过现在没事了。
我可以走了?我问。
当然。
得到苗子的肯定,我这才松了口气,问:当时发短信时我没敢发太明白,你怎么那么清楚我所发的短信内容?
苗子笑着说:海上俩鱼钩,不正是说鱼要来上海,控制上海的两个机场嘛?第二条我起初没明白,后来一想,上北下南,上防不就是要告诉我们也要防住北京的机场嘛。幸亏你发得及时,否则的话这只老狐狸从北京跑了之后不定又生出什么事端呢。
我点点头,说:是个当领导的好苗子,如果不先派出警力控制武汉主播而打草惊蛇的话,这起案件就相当完美了。
苗子有点遗憾地说:当时安排的没错,只是他们有点操之过急了。
我指着苗子对时小雨说:你看看,人家才是真正的警察呢,就你人头猪脑的装什么都不像。苗子,时小雨是一时情急才冒充了警察来看我的,希望你们能从轻处理。
苗子笑着说:董小姐也是真警察,就职于上海市公安局刑侦总队。是她最先跟进的这起案件。
董小姐?最先跟进?从一开始你就在演戏?我吃惊地看向时小雨。
回头再跟你解释。时小雨也笑吟吟地对我说。
那你跟小白脸,哦不,就是那个陆谦……
时小雨打断我的话:不跟任何人,只跟你。
我心花怒放,骂了句:你他妈全身都是个问号。
这时,越来越多身穿制服的警察涌进审讯室,苗子陆续给我介绍,什么公安部的某某领导啦,江苏省公安厅的某某领导啦,上海市公安局的某某领导啦,狭小的审讯室被挤得满满当当。我逐一跟他们握手,名字却没记住一个。
这时我才确信,时小雨是个真警察,否则的话借给她几个胆也绝对不敢当着这么多公安领导招摇过市。
在派出所所长的一再请求下我们走出审讯室,在我的一再请求下诸领导同意我跟时小雨去医院看望夏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