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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串线后虐文裂开了》

客舍杯酒话闲闻

凌昶年轻时爱酒，娶的夫人也爱酒，两人生的儿子更是海量，凌昶送子远行，喝高了唱起军歌来，底下不明真相的将士也跟着唱，凌如玉架着凌昶回到大帅府，他还当儿子是十四岁刚入军营，拉着凌如玉要提点他少挨军棍的妙招。

凌如玉听他絮叨，眼眶微红，吩咐左右随侍照顾他爹，自己回了屋却睡不着，后半宿借着酒劲才沉入梦里。

魏修知凌如玉夜里失眠，日上三竿才喊醒他，他们此行轻车简从，一队三十人的护卫，两辆拉货的马车。

沈舒不会骑马，就窝在载着兵器粮食的货箱上，颠的骨头都快碎了，头天晚上宿在官驿，撩开裤子果是大片青紫，凌如玉咂舌，没成想他身子骨这样弱，叫人买了冬被草毡给他垫坐。

夏末仍有阵雨，山地多有泥水，走走停停半月多，出了琅州一路往东南，进了邕州地界，官驿待他们愈发客气，沿途百姓也多起来。

见远远一队金戈铁马，便知道是大营的军兵，客舍里百姓跑到门口张往，有大胆的喊一声请军爷吃酒，看凌如玉文质彬彬又平易近人，三三两两聚过来交朋友。

客舍里大多是行商，消息灵通，提起时下新鲜事，第一桩便是梁王，凌如玉甩给众兵一个噤声眼色，只说自己是往豫州调任的将军，行商们不知真佛近在眼前，口中无所顾忌，侃侃而谈。

“咱们听的多是小道消息，军爷听个乐呵，说错了莫怪罪，”姓徐的茶商搓搓手，凌如玉推他一杯酒，只说无妨，那茶商才小声分享自己听来的天家秘事，“草民的朋友正是荆州亭城人，他在亭城听人说，那玉将军同梁王殿下自幼相识，对梁王殿下情根深种，千方百计的想往豫州去——”

“我怎么听说是梁王求娶玉将军?”他话没说完，叫后头一个身形富态的中年人打断了，“梁王在朝晖楼上亲口说的，玉将军同他私定了终生哩!”

凌如玉挑眉，兴致勃勃听自家八卦，魏修看他不恼，也不制止，几个客商越说越兴奋，又争起玉将军的容貌来。

有说玉将军名不副实的，有说他貌比潘安的，还有的说他其实是女扮男装的美娇娘。

魏修低头憋笑，憋的狠了小腹直抽抽，凌如玉在下面踹他一脚，自家也想笑，这些人连他叫什么都不大清楚，说起他和梁王“情史”倒有鼻子有眼的。

“喝花酒听来的吧?满口胡诌，军爷别信他们，您远离长安，有所不知，”又一个长胡老先生抢过话，在凌如玉对面坐下，一群人观棋似的围着，“那梁王殿下属意的，实则不是玉将军。”

“哦?此话怎讲。”凌如玉凑过去，示意他继续说。

“草民在亭城住了半年，梁王府里有个极有名的玉公子，名唤闻人玉，原是闻人家嫡出小郎君，幼时还给梁王殿下做过伴读。”

“老先生，这您都清楚?”凌如玉大奇，因这老者所言非虚，先皇在世时，梁王确有过一个名叫闻人玉的伴读，后来圣人登基，张家覆灭，闻人家也未能幸免，男子流放，家眷充入教坊司。

“瞧您说的，草民走南闯北听的多些罢了，这些个事再不是秘密，近些的都知道，”老者拱手，喝一口茶接着讲，“当初闻人家别的没有，只一样拿得出手。”

他说书似的，讲到关键处还大喘气，后头有人急道 ：

“是什么，快说!”

“闻人家出美人，闻人玉那会子将将四岁，能读什么书?不过是闻人家想投诚献礼，”老者老神在在，颇有挪揄之色，“梁王至今念着他，前年从教坊司把他赎出来，眼睛珠子似的宠，最近病了，求到藏星谷神医那儿，说是只有天生玉脉之人的血方能医治。”

听了最后一句，凌如玉噗嗤笑出来，他面相文弱，本是冷笑，听着倒像轻哼。

天生玉脉之人，大宣如今共有两人，一个是秦王宁天意，一个就是他凌如玉。

也不是什么玄乎东西，大宣开国之初闹瘟疫，惶惶之际天降仙人，赐下心头精血给几位悬壶济世的老医，叫他们腐骨再生，长寿庇世，那便是玉脉之始。

如今数百年传下来早不知道子孙何在，凌如玉六岁跌马摔断了胳膊，不到半月便完全长好，年纪愈大伤势恢复的愈快，这才知道是天生玉脉。

而秦王宁家乃是当初仙人骨肉后人，代代单传，世封异姓王爵位，掌国师一职，梁王不敢招惹。

倒把注意打到凌如玉头上来。

那老者又洋洋洒洒说了些梁王与闻人玉如何相爱，梁王如何宠溺于他，凌如玉当笑话听罢，让魏修给一圈百姓都发了赏。

人群散去，魏修跟着凌如玉上楼，觑他脸色问道 ：

“将军，那可瞧着像舌头，”传闻除了不慎走漏，便是有人刻意宣扬，坊间多的是贵人们手下耳目口舌，“反正那老头必是一个。”

“管他的，有一分真也够我恶心了。”不论是哪家的舌头，这挑拨确是成功，梁王在凌如玉心里本就风评欠佳，今儿又往下跌了不少。

次日清晨他们照常赶路，凌如玉带着军兵绝尘而去，客舍中那老者支开窗子朝他们张望，他身后小厮不解道 ：

“殿下为何要我们给玉将军说故事?”

老者回头瞪他一眼 ：

“噤声，焉知隔墙有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