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串线后虐文裂开了》
玄武大营玉将军
凌如玉昨夜睡得不好。
他鲜少梦魇,军中忙碌劳苦,将士大多卧床即睡,天微蒙便要跟着长号鼓罗晨训操练,打仗最要紧的便是食眠两样,吃不好睡不好,又哪有力气持盾提枪。
然而他昨日如沼泽深陷,恍惚中看见自己孤苦于世,一生受人摆布,凄凉半生,落得个缠绵病榻,郁郁而终的结局。
梦醒后,凌如玉浑身冷汗,再回忆却仿若隔雾观花,隐约知道是个噩梦,怎么也记不清其中是非因果。
他心下烦闷,暗道自己最近犯了煞星,简直诸事不顺。
五天前,凌如玉率小波兵马夜探南蛮边寨,正撞上一队骑兵拖着劫来的大宣百姓回营,双方互相忌惮之下未曾兵刃相接,凌如玉与敌首谈判,用五十匹战马换回了那六个俘虏,于南蛮边寨十里外交接。
未料俘虏中混着一个南蛮刺客,凌如玉为了护俘虏中一个瘦弱少年被毒刃擦伤脸侧,伤口虽小,毒却害他发起热来,本是极凶猛的剧毒,幸而有医术高超的老军医仲文秉,且凌如玉体质特殊,不出三日好了个七七八八,不知怎么昨夜忽然做了这种怪梦。
凌如玉尚在病假,索性懒着,待随侍魏修送了早膳进来,他才披衣起床。
魏修是自幼跟着凌如玉服侍的凌府家生子,如今做了八品步卫,可算是混出了头,他放下食盒,先把餐盘粥碗依次摆好,再麻利熟练的伺候凌如玉束发穿衣。
说是伺候,不过就是递个腰带插个簪子,军中再没有那个仔细打扮的功夫,衣冠整齐便是了。
“将军,大帅让告诉您,调令下来了。”
凌如玉自己收紧臂甲索带,检查了藏于甲衣内侧的两柄短刺,收拾停当后才问 :
“往荆州么?”
“往豫州,接荥城大营总领大将军一职。”
凌如玉正拿包子的手猛然一顿,睁大了眼道 :
“真是豫州?”
魏修摸摸脑袋,心想他们将军这么直勾勾的盯着人杀伤力真大,嘴上老实道 :
“豫州陈大将军告老还乡,总将空缺,圣人亲点的您,大帅收了枢密院调令函,您在病中,便没让来叫,这会儿传令的公公已经走了。”
凌如玉不自觉把包子捏成一坨,默默啃起来。
见主子低头大口吃饭喝粥,魏修误以为凌如玉不喜豫州,忙宽慰道 :
“将军,虽是平调,可豫州是晋王殿下封地,”圣人膝下只两个中宫嫡出的儿子,一个太子,一个晋王,“在豫州不吃亏。”
魏修说完又有些发怵,传闻中晋王心狠手辣,不近人情,能不能处的好还另说。
他在那担心,凌如玉却埋头猛吃,妄图缓解激动的心情。
人生可真是起起落落,才清早起来他还觉得诸事不顺,原还愁着调往荆州又要同梁王打机锋,这会儿就被天大的喜讯砸到脑袋上了。
豫州,调到元孟霄的封地啊……
真好。
凌如玉继续几口吞了两个包子,用下一碗粥并三碟子菜,只觉得前途一片光明,心情好的不能再好。
一想到记忆中那人的眉目身影,他只觉得心都飘起来。
凌如玉正沉浸于天降的欢喜之中,忽听外头小兵来报,说沈舒求见。
魏修一看凌如玉面露疑惑,笑答 :
“将军忘了,是那天夜里您救下的孩子,穿一身红那个。”
这么一提,凌如玉便想起来,当日便是为了护他才叫刺客有可乘之机,心下莫名生出些微妙的无奈,摆摆手示意让人进来。
沈舒抿着唇垂着头,进门先跪了轻说一声见过将军。
凌如玉点头,也不纠结规矩礼节,指了旁边空椅说 :
“过来坐,不用拘束。”
沈舒亦步亦趋,小心翼翼在大案边坐下,轻咬着唇抬头看向凌如玉。
入目的是一张极清雅俊美的脸,凌如玉的皮肤虽不是十分白皙却也好过军中所有将士,那眼秀丽,眼尾微微向下,瞳仁乌黑清亮,眉毛浓而精致,望之似含愁带怯,好一双雾蒙蒙翦水秋瞳,当真无愧于“玉将军”之称。
明明是个武将,偏生了一副清纯样貌。
如此姿容,难怪……能叫王爷念念不忘。
想到这,沈舒垂头咬紧了唇,半张脸隐在鬓边长发阴影中。
魏修看他没规没矩的,皱了眉瞪过去,沈舒却没看见,只觉得心头妒意凶涨,忍不住带了哭腔开口道 :
“承蒙将军救命之恩,小人……无以为报,小人有个不情之请……”
凌如玉看他身形单薄,面黄肌瘦,想来吃了不少苦,毕竟是大宣的百姓,心里很有些同情,点头道 :
“你说,凡帮得上的,本将替你办了。”
沈舒双手绞紧了袖摆,委屈的几乎落下泪来,满心都是自己不如凌如玉貌美的自怨自艾,半晌才说出一句 :
“小人……是晋王殿下宠侍,若将军能送我回晋王府,晋王殿下必会重谢将军!”
凌如玉眉头一跳,上下打量了他,随意“嗯”了一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