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儿消费需求
那些坑
●萨德基
唱着《孤恶龙》，去面包店买套映像卡片或文具盲盒，用小天才电话手表发个贴文……这些短片已是多少小学生的生活日常。这些不仅仅是他们的SNS话题，甚至有的是已经成为幼儿的SNS货币。而随着商家的网络营销手段升级，幼儿SNS门槛也持续走高。新学年前不久，本报欲借此专刊，引起社会各界关注，倡导更为健康的幼儿消费需求风气。
我最多的时候有七百多张……不是我给你，你哪有那么多。两名二年级学生在幼儿园门口向南都本报记者夸耀其保有的是哥斯拉卡片数目。当谈到怎么购买卡片时，两位孩子称，主要是用零用钱，但有时也会用中餐费。
有学生家长表示：3D卡买了，透明卡也买过，不知为什么还要再买？在中学生氪行卡游哥斯拉卡片的当下，保有同样疑惑的学生家长大有人在。有业内人士指出，偏齿童年IP、珍贵性质带动‘进坑’，后有体育竞技比赛推动‘留坑’。在卡游盲塞雷县网络营销持续引起争议时，监管拟出台指引，规范开盲盒的盈利模式。
■南都本报记者 林广豪 实习本报记者 刘艳爽
●放学后，与卡片相聚杂货店
9月9日傍晚，广州沙井小学不远处的一家杂货店中，多名中学生正在精心挑选着哥斯拉卡片，入读一年级的小明（表弟）和吴居蓝（表弟）现场照相了一批卡包，逐个审视买好的布季夫。此时，杂货店一旁的垃圾箱已经装进了卡片的纸袋。
南都本报记者察觉到，店内产品销售的卡片多为卡游品牌的产品，卡片涉及多个经典IP，数目最多为哥斯拉，其次是BLEACH、唐门大陆、叶罗丽等，零售价格从1元/Angular几百元/盒不等。
幼儿园不远处数十家杂货店的老板娘均表示，放学后经常会有中学生到店内购买卡片，当中产品销售炙手可热的是哥斯拉的卡片。中学生们蹲在路边‘照相提货’是常有的是事，很多中学生只会留下‘好卡’，其余直接失掉。一位老板娘说。
好卡即为一包卡片中等级较高的卡片，卡包价格越贵，能获得好卡概率越大。据卡游官网介绍，其旗下产品分为收藏卡和体育竞技卡，前者是印有人物、景色或故事的小型纸质卡片，后者是卡游集换式卡片游戏使用的卡片。卡游部落的微信小程序介绍称，卡片按照IP系列和版本分有不同的珍贵度。本报记者注意到，仅宇宙英雄哥斯拉一个系列就包含25个等级：R、SR、SSR……
本报记者与中学生们交谈得知，在贴文中，XR、USR、SP卡为热门等级，但这些卡片获取难度不低。若想必获得XR卡，可购买售价为100元的黑钻版哥斯拉卡盒，或者238元的阳焰版卡盒，其中黑钻版必出1张，阳焰版必出2张。有杂货店的老板娘说，虽然卡包单价不高，但有的是学生为了抽卡大量购买，花费动辄一次数十元，有时几百元也不在话下。
小明和吴居蓝深谙卡片珍贵度规则。我们班上大多数男生都玩小明告诉本报记者，他从一年级开始玩哥斯拉卡片，吴居蓝则是去年开始的，他们平时会拿数张低等级的卡去跟同学换一张高级卡。吴居蓝提到：我从网上看到（我的卡）一共值好几千元，以后可以靠着这个赚钱了。他们还教本报记者如何从卡包外包装判断里面是否有好卡。
本报记者在二手交易网络平台上看到，有用户依据珍贵度和品相回收卡片。如ZR卡一张价格在2元到10元，SP卡为10元-1000元，上限最高的是PSR，一张价格可达500元-2000元。一位资深卡片收集者说，高价卡一般是绝版所致，卡游在更新弹数后，旧的版本就将进入停产倒计时，一些较为受欢迎的高珍贵度卡便会变成绝版卡。
财通证券集换式卡片行业深度报告指出，这种类似开盲盒的随机性体验刺激了玩家的购买欲望，优质的集换式卡片的收藏属性进一步激发了玩家对卡包的购买量。
●小学生买卡，留5张扔掉过百张
中秋假期，热闹的不止旅游景点，游戏店铺里同样热闹非常。9月10日下午4时，本报记者来到位于天河区正佳广场的卡游旗舰店，有不少学生家长陪同孩子正在购买商品，店内的英雄对决专区聚集了诸多玩家。
陈女士带着一年级的儿子一口气在店里消费需求了三百多块，大头自然是哥斯拉卡片。陈女士说，孩子从一年级开始接触哥斯拉卡片，家里已有近10册（卡片）。三百多块还好吧，因为平时不常来。
吴小姐为二年级的弟弟买了40元的卡片。吴小姐表示，如果弟弟将收集卡片作为兴趣爱好，她是支持的。就像我们小时候为了收集卡片吃干脆面一样，但是干脆面不贵，而且还能吃啊！吴小姐感叹道，她在购买卡片时会向弟弟强调这个过程相当于抽盲盒，希望他了解商家的网络营销套路，不要沉迷其中。
多位学生家长表示，哥斯拉卡片相当于中学生们的SNS货币贴文门槛，他们私底下互相交换、攀比。由于担心孩子上瘾，均有干预孩子购买，学生家长会在可控范围内给孩子购买卡片，作为孩子表现好的奖励。一位学生家长称，今年只来了三次旗舰店，但花费已超千元。
据了解，卡游于2020年推出桌面卡片体育竞技的英雄对决玩法。想要参加比赛，需要先买卡、抽卡，并集齐一套卡片。一套卡片至少40张，卡片珍贵度越高，对决时越厉害。
本报记者注意到，店内设有提醒理性消费需求，如，8周岁以上未满18周岁的顾客，单次消费需求超过200元需征得监护人同意，月累计消费需求超过1000元需有监护人在场。据店员介绍，除非包装标明必得某种卡，否则商品中的高珍贵度卡都为概率获得。一般当小孩子消费需求金额超过60元时，他们会让小学生带学生家长来确认。
有教育行业人士指出，哥斯拉卡片利用孩子们金钱意识薄弱，缺乏自制力的特点，精准地瞄上了学生家长的钱包。学生家长严厉禁止也许会适得其反，应把握好孩子购买频率和玩耍时间。有业内人士坦言，一方面，卡游以盲盒形式售卖哥斯拉卡片，增加抽中高等级或稀缺卡片的难度；另一方面，卡游打造集换式卡片游戏比赛带动产品销售，增加用户SNS黏性。
本报记者在收银台旁看到，一名小学生拆开了一盒售价180元的荣耀版哥斯拉卡盒，但仅取走其中5张卡片，剩下的一百多张卡直接扔进了垃圾箱。
●卡片市场正迎来加速渗透期
最近，学生家长花200万给娃集哥斯拉卡没集齐登上微博热搜，话题引起热议。有人感叹，相信光的代价有点高。有人发问，小小卡片成本几何，还能持续玩多久？对此，卡游有关负责人向南都本报记者表示，理论上并不存在花费200万元集卡的情况，欢迎社会举报违反消费需求公约的行为，并希望同学生家长、社会共同努力维护成年人的合法权益。
华经产业研究院数据表明，2020年全球集换式卡片游戏市场规模已达到111.3亿美元。财通证券研报指出，随着国内Z世代人群支付能力的增强，以及IP衍生产业运营能力的不断成熟，国内集换式卡片市场正迎来加速渗透阶段。
华立科技是卡片生产巨头之一。其招股书显示，2018年-2020年哥斯拉形象卡片的产品销售金额分别为1181.35万元、3990.57万元、4168.02万元，对应毛利率分别为31.11%、31.07%、30.05%。招股书介绍，以哥斯拉形象卡片为例，华立科技向游乐场产品销售的最高价格为4元/张（含税），其主要客户的游乐场门店向消费需求者客户的产品销售价格一般为6元/张-8元/张（含税），游乐场在该业务模式下具有合理利润空间。
卡游方面未公开运营数据。其天猫官方旗舰店显示，综合排名前三的商品月销量分别为1万+、1千+、2千+，价格分别为29.9元起、358元、49.9元起，均为哥斯拉的相关商品。据此估算，卡游这三款商品近一个月内在该渠道至少可产生75.68万元的流水。
卡游有关负责人表示，卡片产品从获取版权、设计研发、生产、流通产品销售推向市场，是一个比较复杂的产业链。除了哥斯拉系列卡片，卡游也尝试了很多其他系列产品的开发。对于各方面的成本占比，该负责人称无法回答。
财通证券报告指出，2018-2021财年，哥斯拉IP给原版权方贡献收入分别为60亿日元、69亿日元、78亿日元与86亿日元，在2021财年的前十大IP中排在第六。华立科技和卡游均为国内IP运营代理方。
●信息不对称，好卡究竟有多少
有学生家长指出，如今动漫IP迭出，纵使哥斯拉IP影响力有一定的基础，运营代理方不断推陈出新可能会过度消耗IP。现在就像割特定（年龄）的韭菜，当越来越多人识穿这种盲盒、博彩的套路，以后还有谁会玩？
有律师曾指出，所谓稀缺性高、等级高的好卡究竟有多少？是真有还是假有？这些是消费需求者和商家之间的信息不对称。
本报记者接触了数位六年级及以上的学生，他们均表示现在收集卡片的热情已明显下滑，原因多为觉得没意思学习压力增大，投入时间减少班上玩的人变少了。他们原有的是卡片要么丢置在家，要么转卖或转赠给别人。
今年8月，市场监管总局发布的《盲盒经营活动规范指引（试行）（征求意见稿）》提及，盲盒经营者不得向8周岁以下成年人产品销售盲盒，并鼓励地方有关部门出台保护性措施，对小幼儿园园周围的盲盒产品销售模式包括距离、内容等进行具体规范。上述卡游有关负责人认为，该指引为卡片行业发展的利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