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化后我杀了男主的白月光》
婚筵之上
阿修罗同帝释天大婚那日,那伽久违地出现在了筵席上。
只是以白玉覆面、绢丝着手,整个人捂得严严实实,怀里还抱着个吃手的奶娃娃。
摩睺罗伽一如既往跟在他旁边,风流韵致的桃花眼在席间略略一逡巡,便拐了胳膊撞了撞那伽的腰,小声说:“帝释天看上去挺高兴,阿修罗脸色却不太好,你抱着孩子,要当心些。”
那伽听了他这话,古怪地看了摩睺罗伽一眼。
怎么摩睺罗伽近日说话越来越像老妈子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俩之间有什么奸/情呢。
想到这里,那伽不禁感到一阵恶寒。
还好有面具掩着,众人只当他扫了摩睺罗伽一眼,把怀里的小娃娃抱得更紧了三分。
这场面……实在太过诡异……
两位谪仙似的美男子,一个挺拔如芝兰玉树,月照千山;一个妖娆如夭桃秾李,神姿高彻,本来是无比赏心悦目的一幅画,但偏偏中间夹了个胖娃娃,这就——
“听闻近来摩睺罗伽大人同那伽大人交往十分密切,莫不是去收养了个小孩儿?”
“哎!两位大人也老大不小了,身边却都没半个女人近身伺候,我看呐,八成是……啧啧啧……”
“嘻嘻,他俩那样的美人,怕是阅尽千帆皆不是,不如怜取眼前人啊!要换了我,我也愿意和这样的美人……嘻嘻嘻……”
四周响起一阵“窃窃私语”。
那伽和摩睺罗伽脸上两道黑线,连忙站得远了些,假装和旁边的人不熟。
只是坐在上首的阿修罗面色更难看了,即便隔着红色的面纱,摩睺罗伽也清晰地觉出她眼风“嗖嗖”地刮来,又酸不拉几、含情脉脉地飘向那伽。
可惜那伽现在蒙着面具,虽看不见他的神情有多精彩,不过让摩睺罗伽来猜,八成还是同冰雕一般。
帝释天不动声色握住阿修罗的手,笑着同那伽说:“我前几日还同天妃说起这孩儿呢,今日一见,果然是粉雕玉琢、玉雪可爱,难怪那伽你这般宠着,走到哪里都要将她带在身边。”
那伽低头揉着怀里小婴儿细软的头发,淡淡地回应:“孩子太小,离不得人。”
摩睺罗伽眯眼瞧了瞧,虽然丑丫头这几日皮肤不再红彤彤、皱巴巴的,眼睛也有神了许多,但到底还是难看,也不知道帝释天怎么昧着良心说出“粉雕玉琢、玉雪可爱”这几个字的。
大抵成了亲的人,看孩子都可爱吧。
那丑丫头似有所觉,扒在那伽肩上的小脸儿一转,竟望着摩睺罗伽笑了起来。
哼!狗腿!有奶就是娘!啊不是,有血就是爹!
帝释天温柔地望着阿修罗娇美的侧脸,轻声对她说:“咱们也要个孩子吧?”
声音虽不大,却恰能让站在近前的那伽和摩睺罗伽听见。
喂喂喂!婚宴上说这种孟浪的话,是生怕座下诸人听力不够好吗?摩睺罗伽深深看一眼帝释天,又了然地转头看一眼那伽。
抑或是,向那伽宣示主权?
阿修罗似乎微微蹙了眉,不答帝释天的话,却柔声向着那伽问:“孩子叫什么名儿?”
“青儿,”那伽吐出这两个字,即便隔着面具,也听得出他声音中的温柔和婉之意,“惟愿她此生青霄白日、雨过天青,无忧无惧。”
“此次我带青儿来,还想让在座诸位给我做个见证。”那伽转头向着满殿的宾客,脸上覆着的白玉面具一成不变的冰冷,此刻却仿佛在他脸上生了根。
“青儿的父母皆殒身于金刚轮山一役,那一役,使得她孤苦伶仃、无依无靠,但——”那伽刻意拉长了语调,顿了顿,环视周遭。
“从今日始,她便是我那伽的龙女。”
“从今日始,谁人与她为难,便是与我为难;谁人欺她辱她,便是欺我辱我;谁人胆敢叫她伤心,我必叫那人百倍千倍偿还。”
冷锐如冰,掷地有声。
阿修罗禁不住轻轻一颤,忙反手握紧了帝释天。
满座皆惊,只有那伽怀中的婴儿咧开一张嘴,笑得无忧无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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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睺罗伽照旧割开手腕,给丑丫头舔舐着。
这孩子长得飞快,胃口也越来越惊人,此时不过一岁光景,早就不满足于一根手指头的几滴血了。每回都要抱着他的手腕舔一会儿,玩一会儿,再舔一会儿,再玩一会儿,才肯安安静静睡个觉。
只是苦了摩睺罗伽,伤处好了又破开,好了又破开,如是几回,两条胳膊都已割得伤痕累累。
这还不算最可气的,最可气的是丑丫头只在肚子饿的时候主动同他亲近,其他时候还是抱着那伽不撒手。
得亏他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丫头就是个魔鬼。
但每回她小嘴一撇,还未及哭出声,他便又自发割开手腕,心甘情愿给她吃。
他这辈子都没这么别扭过。
丑丫头嘴里已经长了几颗乳牙,经常将口水糊他一手不说,每回吸吮的时候,用的力气大了,常常咬的他有些疼。
但他居然不讨厌这种感觉。
很少有人愿意这么同他亲近。
天龙八部众中,除了那伽,其他人原本就有些瞧不上他,再加上他生性敏感多疑,从不轻信于人,即便有人向他示好,他也总是疑心对方别有所图。
只除了对这囫囵话都说不全的臭丫丫。
小孩子没那么多心眼,自然也不会瞧不上他。
丑丫头每次抱着他手腕啃的时候,他心底都会漾起一丝别样的情绪。
说不清那到底是什么感觉,只觉得,这世上,终于有一个人,与他血脉相连,从不轻视他出身卑微,毫无心机毫无保留地朝着他露出最纯净的笑容。
有时候,趁着那伽不在,他也会自己偷偷抱一会儿丑丫头。
虽然她还是那样丑,虽然她在他怀里往往待不住。
但他就是忍不住学着那伽的样子,悄悄把自己冰凉的脸往她软软嫩嫩的小脸上贴一贴。
跟着,心也变成了一块软软嫩嫩的豆腐。
有两次被那伽撞见,不发一言就将丑丫头抢了回去,他只能讷讷地笑一笑,辩解道:“是她自己缠着我非要我抱,不抱就哭,我也没法了。”
那伽才不信他的话,反而猛擦丑丫头的脸,还教她:“青儿以后长大了,再碰到这种怪叔叔可要离得远远的。”
他哪是什么怪叔叔!他可是三界第一美男子!
但这话他只能腹诽。
谁让青儿抢先一步被那伽盖了戳,封为龙女了呢?
丑丫头打了个饱嗝,抱着他的胳膊就地一躺,便闭起眼呼呼大睡起来。
吃了就睡,睡醒就吃,真是个……
摩睺罗伽单手将她揽进怀中,用空着的手翻出一块睡毯给丑丫头包好,又给她拍起背来。
这套动作他做来行云流水般自然,虽然一开始还不甚熟练,但经过近一年的磨合和那伽的言传身教,他早就知道这丫头最喜欢被拍哪个部位,又最喜欢何种力道。
术法变幻出的日光从幽深的海水中透过来,在窗棱上翩跹飞舞,投下一片温柔斑驳的光影。
岁月静好,现世安稳,说的就是此时此刻吧。
他是不是真如那伽所说,该娶个妻子,有个自己的孩子了呢?
低头摸了摸丑丫头柔亮的头发,以指作梳,三两下就给她编出了一根俏皮的小辫。
如果,女人都跟她一样,乖巧伶俐,全身全心的依赖他、信任他,那他也……不是不可以。
那伽推开门,见青儿沉沉睡在摩睺罗伽怀里,面色一寒,但又不好惊醒青儿,只得蹑手蹑脚走近了,压低声音说:“你抱得不好,她睡得不舒服。”
说完就伸出手要抱回青儿。
摩睺罗伽恍若未闻,下意识挡开那伽的手,嘴里却突然轻声说了句没头没脑的话——
“我想相亲。”
这一回,把他二人都震住了。
之前信誓旦旦说女人都是麻烦精、娇滴滴的那个人是谁?
那伽慌忙把青儿抢回来抱好,用异样的眼神扫视了摩睺罗伽一圈,又看了眼天光,这才若有所思地说:“这会儿确是出蛰了,你也到了……咳咳……的季节。”
摩睺罗伽没来由的一阵心虚,脸上也微微泛起红晕,更显得容色妖艳:“什么什么季节啊,你别瞎讲!我就是……我就是随口一说……”
他是一条有远大志向的蛇,从不耽溺于情/爱,还从来没有……过。
那伽却正色道:“你的事,我会放在心上的,若有合适的女子,我必引荐给你认识。”
摩睺罗伽张了张嘴,最后却把手团成拳放在唇边轻咳一声,眼睛四处乱瞟,到底还是落在了青儿身上:“也……也不用太苛刻,能……能生女儿就好。”
“最好生一个像丑丫头这样的。”摩睺罗伽的嘴渐渐咧开一个傻乎乎的弧度,向来妖冶凌厉的眉目此刻看上去竟有些痴愚。
怕不是傻了吧?
可千万要让青儿离他远些,省得沾了傻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