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姐姐妹妹站起来》
金陵王
这位忠靖候爷史鼎是史老太爷庶出,因三老太爷无子,后又娶了关中富商之女,便是这位白氏夫人了,小字瞻淇,西北女子性情豪爽,持家有道,夫妻和睦,育有一子一女。
“唉,可见我是不讨人喜欢了,舅太太这儿见我来了,茶也没有,饭也没有,只顾着您分派的差事,我可好委屈啊,哈哈…”琉璃笑着道了万福,和白氏玩笑。
琉璃代老太君来往史家多次,行事作派很是合这位直性子的白夫人胃口。
白夫人笑着斜睨她一眼,让人上茶,道:“可怜见儿的,今儿中午留你吃饭,可好,看把你伶俐的,我可等了你好几天了,你知道我的,肚子里可没有官家小姐的弯弯绕,要不是史家缺钱,我们爷又不是嫡出,我还成不了这京中的深宅妇人,只是这些年,过得真不爽快,直到老爷去年封了爵位才好些。无聊时真想念小时候扮了男装和老爹到处跑的日子,你上次来信说要和我一起做生意,倒把我瘾勾起来了,这些年因我的嫁妆铺子不在京中,也懒得跟人抢公中的,手生多了,如今自己能做主找些事儿来做,到也痛快,也给你看看我的手段。”
琉璃看她大有一展宏图的样子,笑道:“只是一个小药铺子,八字还没一撇,如今掌柜和伙计都没有,坐堂的大夫就更没寻,铺子虽看准了两处,究竟还没定下来,进药的路子也没想好,您到是上了心,舅太太不怕开不了几天就关门大吉了。”
“少唬我,有银子,有两府当靠山,找个懂药的大夫还不简单,更别说每年药行里出师的学徒,一二百总有的,药铺子一年能开几家。”
“只是这事儿还得拉上一个人。”
“谁?”
“我们府的琏二奶奶,王熙凤。”
琉璃看着白夫人疑惑的样子,解释道:“她是贾府的长孙媳,也是王家的姑娘,多了这两处人脉,进药路途通达不必说,还有一个好处。”
白夫人低头想了一下,道:“我明白了,这事儿面上还是要遮掩一下的,多个人,将来翻出来,也不会被轻易公中夺了去,只是她的性子…”
“放心,那也是个能干爽利的人。”琉璃下了保票,安对方的心。
“好,我信你,这样我先找中人去打听,有了消息再让人告诉你,只是终究要有几味药镇店才成,”白夫人眼波流转,盯着琉璃笑道:“可是把主意打到府中的药方子上去了?”
“别说您不是。”
琉璃横一眼有志一同的白夫人,两人相视而笑。
在史府中用了饭,琉璃便告辞回去,接了凤姐儿往王家来,二人坐了马车上,琉璃便将开药铺的事情和凤姐儿说了。
都是聪明人,凤姐儿沉思了一下就明白了琉璃的深意,道:“这个主意好,我也好多个正经来钱的路子,我叔叔如今是京营节度使,京城的官儿都会卖个面子,王家船路上经营多年,往来也是方便稳妥的,只是这事儿,你要瞒着老太太吗?”
“自然要告诉的。”琉璃摇摇头,道:“老太太如今的私库是我管着,是断不能瞒的,你放心,她老人家是不会管的,赚点脂粉银子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
二人路上慢慢计议着,凤姐儿在管家上的确很有天分,到王家时,已经有了个大概的样子出来,单等白夫人那边有了消息就能着手了。
走了有两刻钟的功夫,马车停下,王熙凤和琉璃带着丫头婆子,让人抬了节礼,进了王府的大门,王家的管家赶忙上来迎了,又回话说,说老爷和二爷出门去了,太太在正院儿等着。
凤姐儿踏进王家,犹如隔世,眼前一砖一瓦,一草一木熟悉又陌生,心头生出一丝怯意,神情恍惚,琉璃看她脚步不稳,忙伸手扶了,待凤姐儿稳住心神,才后退半步跟着。
王子腾的夫人穆氏,出身安德候府,清宁郡主的次女,行事大气,成婚后,夫妻相敬如宾,如今二子一女,日子过得也算舒心。
听下人回禀凤姐儿来了,心头虽有些疑惑这个一向不亲近的侄女怎么会突然回来,却不会失了礼数,让身边的嬷嬷去请进来,理了理身上的绛紫色对襟大袄,梳的整整齐齐的圆髻上除了两根家常戴的碧玉簪子,又加了只点翠的富贵团圆繁花钿,才领了人到院子里相迎。
凤姐儿走到正院儿门口,看见穆夫人,心头一痛,眼前人与梦里面叔叔去世时,灵前一身白色麻衣,形容惨淡的人影重合,还记得她说,你以后要谨言慎行,小心行事,王家已经帮不了她了,狱神庙自己身死被埋进乱葬岗,也是婶娘托了人偷偷替自己立了碑…
珠泪滚落,拜倒在地,到把穆夫人吓了一跳,伸手搀起来,看着凤姐儿泣不成声,眉头皱起,道:“姐儿这是怎么了,可是受什么委屈了,这还怀着孩子呢,快起来,这大冷天,地上多凉,怎么受得住。”
琉璃也和其他丫头们一起把王熙凤扶起来,和穆夫人一起送进堂屋,正房里烧的热热的炭盆再配上梅花的香气,暖融融的让人很舒服。
穆夫人看凤姐儿全没有昔日的精神儿,略说了几句场面话,就让人带着琉璃她们去外面喝茶吃果子去,自己带了凤姐儿去暖阁里说话。
琉璃坐在王家的花厅里,磕着瓜子喝着茶,优哉游哉的听着贾府和王府的丫头婆子闲磕牙,这是她第一次来王家,陈设富贵上和贾府倒不遑多让,只是多了些武人的风采,几案上随处可见宝剑弯工,墙上挂的字画上风格硬朗,下人们说话做事透着精气神儿。
歇了得有一个时辰,茶水喝了好几碗,琉璃坐的都乏了,刚站起来隔着窗子装着欣赏外面的梅花儿,好活动活动手脚,就有穆夫人身边的丫头来请。
琉璃到了堂屋的时候,穆夫人已经上首暖榻坐了,凤姐儿坐了下面椅子上,眼睛还有些红肿,看琉璃进来,向穆夫人道:“婶娘,这就是我说的琉璃姑娘了,多亏了老太太让她来开导我。”
穆夫人点点头,脸上多了丝笑意,让丫头拿过赏赐,道:“凤哥儿糊涂时,多亏了亲家老太太照顾,姑娘也辛苦了,这点儿东西,留着玩罢。”
琉璃大大方方接过盘子上的锦盒,躬身道谢,道:“谢亲家太太赏,我们老太太素日最是喜欢琏二奶奶的性子,说和自己年轻时候一模一样的,又说小孩子总有个闹脾气的时候,想通了,过去就好了,想来二奶奶将来定和我们老太太一样,团圆富贵,奴婢不过白说两句话,算不得什么。”
一番话说得穆夫人和凤姐儿都笑了,穆夫人道:“好会说话的丫头,难怪你们老太太疼你,你既是个明白人,我也不绕弯子,凤哥儿以后就有劳姑娘多看顾了,我们也不会亏待于你。”
这话大有深意,琉璃倒不好直愣愣的回答,点点头算是应了,穆夫人也不强求,又与凤姐儿讲了许多有孕时注意的事项,凤姐儿一一受教,问答间气氛倒是很融洽,提及给三春姊妹给凤姐儿肚子念书时,穆夫人眼睛流露出一丝笑意看了琉璃一眼。
说话时,听得外面来禀,说老爷和二爷回来了,穆夫人命人传话,让快请去,就说姑娘回来了,又让厨房备了凤姐儿爱吃的菜,定要吃过晚饭再回去。
不多时,门帘挑开,进来二名男子,为首的看着四十多岁,身量高大,眉眼修长,颌下有须,后面是一个十几岁的公子,身姿挺拔,文雅俊秀。
凤姐儿看着眼前这个世上最疼她的人,心中大痛,跪拜在地,拜见叔父,被王子腾一把扶住,脸上难掩疼惜之色,身后的王智也上前和凤姐儿见礼,问堂姐安好。
因凤姐儿自幼长在膝下,王子腾待她与亲女无异,凤姐儿自幼顽皮可爱,与自己规规矩矩的女儿比起来,更加亲近,知道她有错时,亦不忍苛责,出阁时,更是顺着她的意,挑拣许久,才定下来,谁曾想,贾琏如此混账,虽让人打了他一顿终不解恨,有心收拾了他,又看了看凤姐儿的肚子,唉…
王智看出父亲想法,心中暗笑,自己这个堂姐实在算不得好,有几分小聪明又不知天高地厚,偏和父亲合缘,摇摇头上前,说起圣上新政,王子腾的念头很快转移,虽只谈及民生,言谈间睿智沉稳,宛如换了个人,琉璃在后面站着听,心中暗赞,能做到四大家族中的最高当权者,果然有两把刷子。
如今的王家,大爷王义就任外省,女儿嫁了南明伯长子,都不在,王子腾虽有几房姬妾,皆无所出,故平日无外人时都是王子腾夫妇和王智一处用饭的,今儿凤姐儿来了,四个人便团团坐了一桌,王子腾高兴多喝了几杯,头脑有些迷糊了,道:“凤哥儿,不爽快就回来,家里有房子有地,受他们那鸟气作甚,我兵营里有的是精神的小伙子,不比那花花肠子的琏小子好,莫再护着他,他再欺负你,叔叔替你出气,砍了他,哼…”
此言一出,穆夫人和王智都愣了下,王智赶忙端了酒杯就送到王子腾嘴边,穆夫人看王熙凤眼圈立时红了,正想劝慰,不想凤姐儿端了酒杯,站起身和王子腾碰了下,一扬脖儿喝干净了,道:“叔父,凤哥儿记住了,他若再欺我,你便与我出气。”
“好,这才是我王子腾的侄女儿,干了。”王子腾看凤姐儿如此,更添了劲头,一口喝干,欢喜起来,嗯,这才是我从小看大的孩子,随老子,哼。
只是这人一高兴起来,就拦不住了,等饭毕,王子腾自是喝得晕乎乎去睡觉了,王智做为唯一陪酒的,也是双颊泛红,眼神都有些散了,穆夫人苦笑不得,吩咐了人好生送王熙凤回去,看向凤姐儿,道:“我也想留你住几天的,只是今儿是你们老太太允的,若不回去倒不好,过两日,我正经打发人来接你也是一样的。”
王智强撑着送凤姐儿上了马车,放下帘子前,低声道:“堂姐安心,王家的人不是随意让人折辱的。”
“嗯,我知道了。”
王智看着马车远去,懒懒问道:“这跟着的丫头是哪个?忒聪慧了些。”
一同送出来的穆夫人的陪房廖嬷嬷,笑道:“这是贾府老太君跟前儿最看着的丫头,手里可握着半个贾府的银钱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