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娘锦衣卫》
成功
等秦涣离开后,郁荷又继续去厨房研究黑暗料理,将厨房里所有的食材都取一份,煮成一锅。
看着被她糟蹋得一片狼藉的厨房,郁平额上青筋直跳,好言相劝道:“我真的再也不管你了,你滚回镇抚司行不行?”
郁荷从墙角找出两年前刚跟郁平学下厨时,为她专门定制的厨刀。
她将厨刀用水清洗一遍后,在磨刀石上将磨起来,等将厨刀上的锈迹清除,才似笑非笑地看着郁平。
“古语有云,夫欲成大事者,不可半途而废。”
“我爱下厨,美食让我快乐。”
郁平看着灶台大锅里正冒着热气的大乱炖,心里毫不怀疑郁荷是想让本就半死不活的小酒馆一命呜呼。
经营酒馆是他目前最想做的事,他决不允许郁荷乱搞。
当即将郁荷手中的厨刀抢了过来,厉声道:“老子命令你滚回镇抚司,无事别回来让我心烦碍眼。”
“行吧。”郁荷见快将他的作妖病治好了,大感痛快,便也打算不再折腾,去前厅坐着等秦涣回来。
终于得到清净的郁平,赶紧吩咐厨房里帮厨的佣人将郁荷煮的大乱炖倒了,将厨房清洗干净。
屋外混沌暗沉的天空竟开始飘雪,如鹅毛般的雪片纷扬飘洒,很快就落满街头巷尾。
郁荷双手托腮坐在桌前等了许久,心料外边下了雪,秦涣应当不会来了,于是去酒馆后院房间里收拾细软,准备回镇抚司。
等她收好包袱要出门时,郁平却又叫住她,让她跟自己先回家一趟。
郁荷跟着他上了郁府的马车,见他还是满脸愠怒,不禁笑道:“我这才开始折腾,父亲就承受不住了么?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郁平斜睨她一眼,语重心长道:“咱们郁府虽也还算得上是名门望族,但我从不喜用世家礼仪来约束于你,教你习武也只是让你防身之用。”
“郁家也不需要你去光耀门楣,如今朝廷正是多事之秋,明哲保身,不多管闲事才是上策。”
见他打感情牌,郁荷便也正了言色,“若是世人都只想明哲保身,齐国离灭亡也就不远了,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再者我不过是一个最末等的锦衣卫,又有金牌保命,难不成比去南疆沙场抵御外敌还危险吗?”
见郁平还要再说,郁荷赶紧道:”不过父亲的话也很有道理,那我再去请上半年假,回家躲着,等朝廷政局安稳了再说。”
她已经感受到了作妖的快乐,让她再继续作妖半年,她很乐意。
然而郁平现下只是希望她在镇抚司不要多管闲事,明哲保身而已。
并不希望她回家折磨自己,赶紧拒绝道:“待会到家见了你母亲后,就赶紧滚回镇抚司,每月回来一次就行。”
郁荷点头答应,等到了郁府见过尤语秋,郁平就差人将她过冬需要的物资装了整整一马车,送去镇抚司。
还只是校尉的郁荷,本该与其他校尉共住一个院子,因她是女子,镇抚司便破例给她分了一个独立的小院。
等她将从郁府带来的东西整理摆放停当后,已经是晚间的戌时了。
她见窗外的雪已渐渐变小,便披了件厚重的浅杏色斗篷,打算去找送碗汤圆就一去不复返的秦涣。
刚走出院子,迎面就遇见一个小厮,说顾敬找她,她于是往顾敬院子里去。
进屋后脱下斗篷,才察觉屋内没有放置取暖的火炉,她想重新穿上斗篷,但见坐在窗前的顾敬目光已经向她看过来。
她只好抱着斗篷过去,对他行礼,唤了句:大人。
顾敬示意她坐下,又继续往桌上煮茶的小火炉里加木炭。
他不说话,郁荷也不敢问,见他专心加炭,便悄悄地将斗篷盖在身上。
等了许久,顾敬也不说话,郁荷瞧着他面色严肃,心里开始胡乱猜测他到底有何事。
正打算询问时,顾敬清冽地声音陡然响起,“此行去蜀地,山高路远,雪路难行,难免会受罪些。”
他将火炉上已经煮沸的茶盏端下,给她倒了杯茶,又接着说:“路上遇见凶险,我定会护你周全,但若你不愿意去,我也不勉强于你。”
这番话让郁荷觉得很是不解,从她迈进镇抚司大门那天起,她可从未听说顾敬给下属传命令时,是用商量的语气。
而若是因为她是女子的话,之前在诏狱审讯徐善与周正时处境也很凶险,也没见他提前来与她商量。
郁荷冥思苦想,心道莫非是白天给他送的那碗汤圆,真的让他冰冷的心感受到了一丝丝温暖?
毕竟她给顾敬送汤圆,的确是因为想起他那天那道落寞的背影,觉得天冷想给他送点温暖。
可她觉得顾敬根本不会接受,心里还有些担忧他会责怪自己多事,而如今看来,他这应该是领情了,才会来安抚于她。
郁荷心中有些惊喜,看来高高在上的指挥使大人,也并不是特别不近人情。
瞧着她不回话,顾敬于是问道:“可是不愿意?”
郁荷赶紧摇头,“大人放心,属下并非娇生惯养之人,绝不会拖大人后腿。”
“既然这样,明日亥时出发,去准备吧。”
“遵命。”郁荷答应一声,赶快起身出屋。
屋外的雪渐渐停息下来,郁荷穿好斗篷往回走。
天地一片雪白,万籁俱静,只有她的脚印踩在雪地上咯吱作响。
刚回到自己院子,就见秦涣从不远处风风火火地向着她走来。
郁荷见他手里还提着她在酒馆时给他的食盒,心道他莫非并没有将汤圆给顾敬送去,于是问道:“汤圆你没有送去吗?”
秦涣不回应她,快步走进屋去,将食盒放在地上,坐到火炉边取暖,道:“抱歉,我走得急没看清脚下摔了一跤,汤圆全洒了。”
郁荷闻言将食盒打开,里边的汤圆洒落粘黏在食盒四周,她顿时皱眉,“你可真是个人才,那你怎么不转回去?”
秦涣清秀的面颊上笑意窘迫,“我是想转回酒馆的,但半路又遇见几位狐朋狗友,架着我去赌场,等我脱身后去酒馆,见门锁着,又去郁府,他们说你在镇抚司,所以我现在才回来。”
竟真的没有将汤圆给顾敬送去,郁荷还以为他是因为那碗汤圆软了心肠,才会关心她。
一旁的秦涣见她眉头紧锁着,以为她生气了,赶紧向她赔礼道歉,“都是我的错,别生气,要不明天重新煮一碗,我再送去。”
糙耳的声音将郁荷神游的思绪拉回现实,说道:“罢了,我已见过指挥使,他说明日亥时就要去蜀地,他有让你去吗?”
见秦涣摇头,她又接着说:“大人很是奇怪,竟与我说若是我不愿意去的话,可以不去。”
秦涣闻言神情变得凝重起来,问道:“他当真这么说?”
见他突然严肃,郁荷心里升起疑惑,有些犹豫地点头,“自然是真的,有什么问题吗?”
秦涣赶紧站了起来,示意她跟着自己往外走。
带着她出了镇抚司,又走了两条街,秦涣才慢下脚步,眸色认真说道:“虽然当初镇抚司给你抽选办案搭档时抽中了我,我觉得你会拖累于我,很不愿意,但既然成了搭档,咱们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你若是办案出了错,我也会受罚的。”
这话让郁荷很是不解,疑问道:“这跟我去不去蜀地有什么关系吗?”
秦涣压低了声音,小声说:“五年前靖国候府失火,身为侯府夫人的长公主葬身火海,靖国候徐善声称是府上下人疏忽才导致火灾。”
“案发当日,徐善就将长公主入殓,与圣上说长公主已面目全非,恳请圣上顾及长公主颜面,不再开棺验尸。”
秦涣看了眼四下无人的街道,接着说:“当年圣上虽同意了徐善的请求,但如今又下令镇抚司翻查此案,我觉得不管真相如何,圣上都是想借此案给徐善安罪名。”
郁荷觉得他是在说废话,徐善功高盖主,圣上想铲除他,必定会借此事给他定罪。
但这跟她去不去蜀地,又有何关系。
天空又开始飘雪,凛冽的寒风不断袭面而来,郁荷裹紧了身上的斗篷抵御寒风,耐着性子问道:“所以这跟我去不去蜀地究竟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当年查长公主一案,我也参与了,我怀疑长公主根本就没有死,此行去蜀地,肯定是为了找长公主。”
秦涣声音压得越来越低,“对于此事我有个大胆的猜测,圣上想杀长公主,可指挥使却是想保住她,到时候两方争斗,就算圣上不会处置指挥使,也必定会拿参与此案的锦衣卫出气。”
“良心还没有完全泯灭的指挥使,肯定是预料到这个结果,所以才会让你选择去不去蜀地。”
郁荷想起顾敬给她的免死金牌,觉得秦涣说得很有道理,“可是我已经答应去了,此时难不成还能反悔么?”
秦涣抬眼看了看依旧飘着大雪的天空,让郁荷将身上的斗篷脱了,笑道:“我有办法,你在雪地里站上一夜染上风寒,卧于病榻,想去也去不成了。”
“放心,药费我全包了。”
“呸。”郁荷生气地踢他一脚,“你听听你说的这是人话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