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串线后虐文裂开了》
天干物燥赏美人
凌如玉行至长安时,刚至七月初,京中槐花初开,豫州亦是漫山遍野枝繁叶茂,晋王府比寻常高门宅邸还大的多,外院植满了绿竹,府内绕墙是层层叠叠的长青花木。
百姓只道天家富贵,可富贵也分个忙闲,梁王元承晏还有功夫养个白月光,为他跑马千里求医。
元孟霄最近却接连宿在衙门里,晋王府后院的优伶男宠知道这尊煞星公务繁忙,恨不得吃斋念佛感谢苍天,叫晋王殿下永远别往后院来才好,只那些个新买进来的还做梦,痴想着荣宠富贵。
白日里元孟霄在荥城衙门和大营两头跑,午饭也来不及用几口,正听豫州司兵参军王重汇报各城守备的军饷调度,点人头,定采买,衣食草药兵马粮草,处处是银子。
七年先元孟霄初至封地,以雷霆之势查了前任判司联合贪墨百万银两,又接连揪出盐运司,水司等六七个贪官,一桩大案直接捅到长安,圣人这才知道豫州官场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京中锦衣卫来抄家时,元孟霄不过十三岁,冷眼瞧着刑场一颗颗人头落地,还翘了腿笑他们的血不够干净。
前任豫州刺史原不把元孟霄当一回事,到乌纱帽被撸下来拄着木拐坐上回乡的马车,还恍惚不知今时何年,哭喊着到晋王凶残无道。
如今豫州上下俱是元孟霄的人,那年贪官抄家的银两补了豫州银库亏空,上头好了,百姓自然也好,四方太平,兵丁就成了吃白饭的。
现任豫州刺史曹铭欲整合各城大营,削减兵士数量,军饷自然也要减,货商用哪家舍哪家,放归兵丁补俸多少,一桩桩都是事。
中原少洪多旱,粮食倒该多备几成,这两年收成好,税往上提了一成,这又要人力财力往下监察,就怕县里作伪贪墨,下令提一成,传到下面变作五成。
牵一发而动全身,豫州下上忙的脚不沾地,豫州司兵参军是元孟霄亲信,再不怕他,前两年元孟霄放了权,本清闲不少,眼下又被请来帮忙。
元孟霄连着几天加班,好不容易办完了正事,司兵参军孙守义叫了一桌长风楼的席面,请元孟霄吃酒。
李常弓跟着端茶倒水,忽听孙守义开口 :
“臣听说梁王求娶靖国公世子,殿下可知其中缘由?”
李常弓惊恐的险些碰翻酒盏,侧头一瞥果然见元孟霄沉了脸色,本就不怒自威的气势更加可怖。
“嘿呀,都是些坊间传闻,哪当得真,”李常弓在心中给孙守义记了一大过,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他们王府的下人成日惊心胆战的瞒着,竟被他大咧咧问出来,“孙大人,您喝酒!”堵上这张嘴!
孙守义终于发现元孟霄脸色不对,不禁背后一凉,哪知这句话怎么触了他霉头,只能连连暗叫不好。
元孟霄目光如刀,直勾勾盯他半晌,直盯的孙守义如坐针毡,才垂目极轻蔑的低声嗤道:
“笑话。”
只两个字,却如冰刀子似的,渗着丝丝缕缕血腥的杀意。
且不提孙守义被勒令住在衙门三个月,遭殃哪不止他一个。
夜里元孟霄下了衙回王府,抬脚便往后院走,青鸟和丁香听李常弓说了“东窗事发”,知道元孟霄心情不好,今儿必得见点血。
那就要挑新鲜的,后院侍宠采买素来是九娘子负责,这九娘子年过四十,原是宫中掌刑姑姑的亲生女儿,极懂元孟霄的喜好,跟到了王府彻底放开手脚,训教侍宠时花样百出,不仅“修身”,还要“养心”。
雪烟便是新买入府的侍奴,无名无分连个“宠”字也用不得,九娘子在海棠阁一眼相中了他,不为别的,只为他本家姓闻人。
九娘子早知梁王的荒唐事瞒不住,元孟霄又素来心狠手辣,睚眦必报,经这一遭必恨上梁王和闻人玉,正主落不到他手里,找个解闷撒气的也好。
元孟霄心情不爽,王府上下都跟着提心吊胆,九娘子头发辫成麻花挽在脑后,不施粉黛,满面刻薄,点了雪烟沐浴更衣预备伺候。
雪烟不敢不从,心里又惧又喜。
他是男子,闻人家富贵时也是个鱼肉乡里的纨绔,包花娘养脔宠,达官贵人家公子玩的花样他俱都学来,十五岁那年上山进香,瞧中个良家女,带了三个小厮把人拽去厢房,佛祖眼睛底下也敢做强抢民女的勾当。
后来那姑娘自个儿吊死在庙里,张家把他保下来,送出京换了地方继续玩乐,直到张家覆灭,树倒猢狲散,为了活命,他连本名也留不得,打点了最后一点银钱把自己塞进教坊司,没去吃刺配千里的苦头。
万幸爹娘给了一副好皮囊,雪烟在教坊司干了大半年的苦役,一朝被九娘子选进海棠阁,琴棋书画样样学着,便又得意起来,心想他生来是金贵之躯,自然逢凶化吉,福运绵长。
他才二十五岁,身子虽不如清倌们稚嫩,可他到底曾做过海棠楼的头牌,那股子风韵媚意也不是谁都比得了的。
雪烟换了胭脂色的绫罗纱衣,头发用一条细带束在胸前,乖巧跪坐在自己小院门边,待听见院墙外一声“殿下”。
待人走进院子,雪烟飞快打量一眼最前方的晋王,忙盈盈伏身叩拜,满心欢喜等着恩宠。
外人形容晋王恐怖如恶鬼,雪烟却分明看见个尊贵俊美的男子。
脚步声愈来愈近,雪烟听见头顶传来个低沉慵懒的声音,好听是好听,却莫名让人遍体生寒。
“叫什么名字。”
没等雪烟回答,靴子已顶起他下颌,强迫他抬了头,雪烟仍规矩的目视下方,看眼前华贵的玄袍下摆绣着大片金龙团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