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烈酒》
离开2 —悲伤浩荡
清晨醒来的时候,城市还在沉睡,天是黑的,只有路灯亮着,惨淡的昏黄光晕杂糅在灰白的雾里,营造出一种凄清的味道。
学校外一带全是荒地,太阳深深地躲藏在雾中不出来,树林只剩下一些树梢,浮在浓雾的上面,前后左右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徐白水坐在学校的门前—他来得过早,这时还没有什么学生。
他覆在额前的碎发被浓稠的雾气打湿了,结了许多小露珠,从脸上滚落下来,没入苍白的锁骨下方。
早起的保安看见这么个衣着简朴的少年,被吓了一跳。
“同学,你来的好早啊,我才刚起来。”
“我还不是这个学校的学生。”徐白水冷灰色的瞳仁里反射着昳丽的光彩,注视着保安大叔,清清冷冷地开了口:“这里什么时候开门?”
为了能够进这所学校,他一直都在苦练普通话,如今的他,说话已经不带一点外地口音了。
““哦,转学生啊”保安大叔见识多广,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七点半就开门了。”
徐白水轻微地点点头。
快接近七点半的时候,学生们陆陆续续的都来了;不出意外,他们都看到了坐在门口的徐白水。
他穿着明显不合身的迷彩棉大衣,歪靠在学校大门口,眉毛上结了一层白霜。
“那是谁啊?没见过呢~”
“好帅啊,我又有新老公了……”
“就你花心…你男神不是韩雨植吗?”
“男神归男神,老公是老公嘛…不一样的”
女生们叽叽喳喳的讨论声有些吵闹。徐白水不适地睁开眼睛。
昨晚他没有睡好:酒店宽大的床铺,落地窗外,即使被窗帘挡住了的,狰狞的璀璨光芒仍蛮不讲理地穿透进来。
房子太高了,床太软太大了,和他在穷乡僻壤里足足躺了十几年的木板床完全不同。他只觉得这大城市太高耸入云,太盛气凌人了。
7:30
保安看了一眼手表,把校门打开了;拥挤在外的学生陆陆续续地进去了;还有人用不加掩饰的好奇目光打量着脚步惰懒的徐白水。
徐白水看见一个身形苗条的小姑娘,隔着人群冲他笑,被他发现了也不加掩饰,反而笑得更灿烂,露出一口光明磊落的大白牙。
徐白水兴致缺缺地抬了抬手。
小姑娘给了他一个甜美的飞吻,随后转身就跑,湮没在密匝匝的人群里。
方才看似人好像很多,其实这所学校只有两百来个人,只不过全部挤在校门口的场景着实有些壮观罢了。
徐白水耳朵里塞了副耳机,耳机线连着手机;挎着一个肩挎包,手里拉着行李箱;礼貌地敲了敲办公室的门。
里面的女老师说:“请进。”
女老师梳着简单利落的齐肩短发,按理说这种发型会给人以凌厉严肃的气场;但是这位女老师完全没有唬人的架势,反而和蔼可亲对他笑了笑。
徐白水想到了自己的小姨,也是这样的发型,但是她不苟言笑,总是板着个脸,每天都有她抱怨不完的烦恼。
想到这里,他的心境稍微轻松了,像是冻实了的湖面上忽然来了阵暖风。
女老师声音稳重低沉:“坐吧,徐同学,”接着顺手拉开了椅子,示意他坐下来。
对于一个初来乍到的学生,她的态度恰到好处,既不冷漠也不过分亲热:因为冷漠会让他尴尬,亲热会让他不安。
徐白水好似在这偌大的校园里找到了一个立足点,双手在陌生的水流中抓住了一根稻草,有了微不足道的依仗。
随即那老师做自我介绍:“你好,我叫徐蕾,是你的班主任;平时不上课的时候,你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
“我和您是本家啊。”
“有缘”徐蕾眼角的鱼尾纹被笑容勾起来:“你来到我们学校,我觉得才真是缘分;哦不,是你自己的实力,我很高兴能成为你的班主任。我想你平时应该很用功吧,不然也不可能来到这里。”
“是的”徐白水如实回答:在穷乡僻壤,有的是力图过五关斩六将杀出穷山恶水的牛人,;没有努力,纯粹想靠关系或聪明进一中,纯属痴人说梦。
“那就好”徐蕾放心了:“我们学校的作业很少,但是课程进速很快;如果你跟不上,多问老师同学问题,或者自己下来练题目也行。我希望你能在第一次月考中取得优异的成绩,让大家大吃一惊,好不好?”
徐白水点点头,不做回答。
大概也看出来他孤僻的性格,徐蕾也不再强人所难:“马上早自习了,你先去教室吧,稍后我再来找你。”
校方对他这个这么多年来唯一一次考进一中的外地学生显然十分重视;座位都给他安排好了,现在一班的同学们都在讨论那个空白的座位。
“我看到那个新来的了,他长得超帅!像个混血儿,就是有点矮。”钟小艾无比激动:“我们班终于要迎来又一位大帅哥了吗?我这激动的内心颤抖的手”
“钟小艾,那你说说,韩雨植和他比起来哪个更好看?”
“那个花心大萝卜,我只拿他当意淫对象”钟小艾唾沫横飞地说,手舞足蹈:“那个小哥哥是真的帅啊啊啊啊啊”
直到同桌碰了碰她的肩膀:“且慢,你看那是谁?”
徐白水站在门口,他刚刚上交了手机,心情很臭,冷漠昳丽的五官端正标致;横扫了一眼教室,发现了为自己准备的空座位。不顾大家异样的眼神,自带bgm地走过去坐下,掏出课本准备预习。
同组的同学们受宠若惊,一副想看他又不敢看的样子;偶尔抬起头来了瞥他一眼,对上他的视线又迅速低下头去。
同组还有一个空位,徐白水问了一个组员:“这里是谁?”
“啊啊?”同学苏晴的脸红到了脖子根,慢悠悠地回答:“是我们班长,韩雨植。”
“班长也迟到吗?”徐白水轻蔑地露出一暗含嘲讽的笑容。
“不—不是!”苏晴仿佛受了巨大的侮辱,满面通红,半天才从嘴唇里爆出几个音节:“血口喷人!!”
徐白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