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后被反派馋上了》
第八章 你是其次的
软弱无能的草包楚吟,辞退了聚贤楼兢兢业业的掌柜。
这件事不胫而走,传得满城风雨。
虽然有自称在现场近距离围观吃瓜的群众好心解释,其实事出有因,那掌柜真的德不配位,贪了不少油水。
然而楚吟“废物”“断袖”“神志不清”等等负面印象,在大家的脑海里根深蒂固,轻易是无法撼动的。
再加上那掌柜和小二被辞退以后,还倒打一耙,跑到人民群众里挤了两滴泪,感慨下陪楚父楚目多年来走过的坎坷道路,又以退为进,慈悲般说体恤楚吟年纪小,不怪他。
这招手段实在恶心人,让不少人都信以为真,群情激奋,背地里骂楚吟无脑,明着也骂楚吟是混账。
夜深人静。
真无辜的楚吟坐在聚贤楼的柜台后,翻看着账本,接连打喷嚏,烛火摇摇曳曳,影子投射在纸张上面,字迹略有些模糊不清。
他郁闷地揉了揉鼻子,自言自语说道:“唉,原来无论是哪个时代,节奏都是这么好带。”
周姨最近越来越听不懂楚吟讲话,她从最初疑惑楚吟到底是不是脑子里进了水,到现在已经习惯着自动屏蔽,她眼皮都没抬一下,说道:“你看了几天的账了,眼睛瞪得倒是挺大,看得懂吗?”
楚虽然明白周姨就是这种脾气,就算是关心还要拐弯抹角地呛两句,但被这样说,还是略有点小心塞。
实际上他第一天就熬着夜,就看完了所有的账本。剩下几天都在装模作样,努力按照“慢慢开窍”的流程,来让“这个身体里其实换了个魂”这一显得不那么突兀。
楚父楚母健在时,账本非常正常,前期的饭菜定价很合理甚至颇为实惠,等到了后面聚贤楼开始赚大钱的时候,价格就在一点一点向上涨。但总体来说,涨幅勉强还算合理。
然而半年前,楚父突然身患疾病,身体日渐消瘦,再也无暇管理聚贤楼,楚母忙里忙外,又要照顾至亲至爱,又要掌厨打理生意,哪里还能有精力去在意每日盈利。
从这个时候开始,老张可能就已经得到了所有的权利,账本也掺杂了大量的水份。而两月前,楚父楚母一前一后的离世,以及他们生前的委托,更是让老张变得肆无忌惮了。
做假账做得肆无忌惮,饭菜茶水也漫天要价,硬生生把聚贤楼的好口碑,变成了黑店,还要撇得一干二净,有人问起就开始卖惨甩锅。
楚吟想到此处,忽然间抬起头看了眼周姨。
说是父母溺爱,实际上楚父楚母对儿子每日花销都很限制,真有想要的东西还要再三央求撒娇才能得到。而在他们离世后,原身更是拿不到什么钱。
而聚贤楼的租金和所谓的治安费,五两银子,都是周姨拿出来的。
可周姨似乎一直都是孤身过日子,现在就凭借着好眼神,帮人织布绣绣花,来换些钱财,偶尔再去当一下在旁边安抚新娘子情绪的稳婆——每月五两,这是不小的数额,她是怎么拿出来的。
周姨察觉到视线,没好奇地瞪了他一眼:“看什么看?没大没小的。前几天还信誓旦旦,拍胸脯和我保证会把聚贤楼重新做好,带着我赚大钱。现在呢?你要招新的人,一连过去了三四天,没人不说,招人的公告都被那群闲出屁的人撕了两回了。”
楚吟笑了笑,“周姨,急什么。那群人云亦云,听风是雨的家伙,不愿意来也是聚贤楼的好事。是他们不配来,我们何必上赶着给他们眼色看?”说罢,又低下头,用笔尖沾了朱砂,在账本上画着批注。
——“再说了,聚贤楼重建这事也不着急,慢慢来,好好准备。前期值得投资更多的金钱和精力,这样才能一转攻势。”
月色浅浅,从窗隙里钻进来。
楚吟削瘦的脸庞藏在光晕里,衬得线条越发朦胧柔和。几缕碎发从肩膀滑落,遮挡了视线,他顿了一下,随意向后顺了顺,接着又重新低垂下视线,全神贯注地盯着账本。眉头时而蹙起,清澈的眼睛里盈了层困倦湿润的雾,像是秋雨过后,柳叶折了一道痕。
周姨怔怔地看着他。
从前楚吟只会缩着肩,探头探脑,任凭别人说什么,都怯怯弱弱地点头附和,唯独在看见那个逍遥王,才鼓足所有勇气,眼睛亮亮的直视对方,也只装得下对方。
可现在楚吟单薄如纸的肩膀彻底打开了,即便是在犯懒时,仍然直挺着脊背,在谈起现状和规划时,仿佛有十足十的自信和把握。这种浑身洋溢的光彩,是从他那天苏醒后出现的。
周姨心里隐约知道什么,却也不说。
她低下头,继续绣着一朵梅花,良久,才冷不防说了句:“少吹牛了,先赚到钱才说吧。”
楚吟有点无奈。
正巧他这时看到一个虎背熊腰的男人端着托盘,从后厨方向走来,连忙招手道:“做好了吗?我来尝尝。”
对方他娘亲收到唯一一个得意徒弟。自从楚父楚母离开后,他就当上了聚贤楼的主厨。
在楚吟开除了老张他们后,唯一留下并且也甘愿继续留下来的,只有这个人,名字叫做高卓。
高卓虽然生得魁梧,而且严肃板正的国字脸上还有道狰狞的刀疤痕,显得格外凶神恶煞。但楚吟跟他一番攀谈后,就知道对方也是铁汉柔情。
就因为楚母及时推了他的青梅,将人从惊马的马蹄下救了下来,他就铁了心要报答恩情,死皮赖脸跟着人学习厨艺。没想到他和厨艺还是有点缘分,没过多久就凭借努力和天赋让楚母答应收他为徒。
从前当学徒,现在当主厨,他的工钱因为老张的缘故,不多反少,也是真的两个月没拿过薪水了。仍然对聚贤楼忠心耿耿,不愿意离开。
楚吟也颇为欣赏他这份重情重义的性子,这两天也没让他闲着,忍痛把从九千岁那里得到的银两全给了他,让他去采购新鲜的蔬菜和荤肉,认真在厨房钻研厨艺。
高卓当真就信任他,每天就在,厨房里烧柴做饭,被黑烟熏得眼睛通红,皮肤更加黝黑,愣是没一句怨言。
他兴致勃勃说道:“小东家,你那天跟我说了阳春面的不足,我想了很久,最后改用葱香烹炸后的酱油,半勺猪油,以及熬制许久的浓鸡汤,重新做了一碗。还有这个糖酥饼,当初我做的时候里面的糖汁总是流得满手黏稠,我就加了点面粉……”
他兴致勃勃还要继续介绍,可楚吟中午饭没吃,熬到现在早就有点饿了,不等说完,就先捏了块饼吃。
散发着油香甜味酥饼还有点小烫,还没吃,脆皮就有几粒屑落到掌心,一口咬下去就能尝到实在的糖馅,果然没有四处乱窜的糖汁,但也没有感觉到混杂着面粉的糖疙瘩,到了嘴巴里就自然划开,除此之外,还有淡淡的桂花味在口腔里弥漫,冲散了糖的甜腻。
他低头一看,酥饼露出里面的玄机,在亮晶晶的糖馅里,还裹着几枚桂花的花瓣。
楚吟赞叹地笑了下,“这个时候,桂花的确开得很好。”
也不需要用过多的赞美,高卓就感受到了楚吟的鼓励,他憨厚地挠挠头,“京城里面桂花有些少见,不过鸢鸢家里种了桂花树,我看到后才想起来试一试。”
鸢鸢就是他那个青梅的闺名。
高卓又扭头,“周姨,你也来尝尝吧,我做了不少哩。”
高卓没有选做那些很难的菜式,基本都是些家常菜和点心,但味道都非常好,并且在卖相上,他也学着下了点功夫。
楚吟吃饱喝足后,笑眯眯说道:“不错,我很看好你,跟着我去参加厨艺比赛吧!”
高卓:“谢谢谢谢……啊?去参加什么?要我去参加那个比拼?”
楚吟语不惊人死不休:“不是你参加,是我和你,我们两个人,我是主要的,你是其次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