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贾宝玉后我成了红楼救世主》
第 1 章
却说隋安挨了舅妈打骂,忍着泪自回房中,又背起了高考模拟题,终不敌浑身新伤救痕一起发作,加之困倦,不觉趴在桌上睡去。
忽而他被断断续续的悲戚之声所惊醒,睁眼一看,只见一矜柔少女脸色苍白,双眼却肿的粉桃一般坐在床沿抽泣。
隋安不觉愣了一愣,以为是仙女下凡,几欲抬身,却觉身下涨痛难忍,只得作罢。又见房内光线昏暗,周身软帘罗帐无风自飘,耳中蓦地一鸣,乍然想起几日前又读到《红楼梦》第三十四回的场景......莫不是他穿进了曹公之书!
眼前的少女犹自抽噎,他心中一紧,试探着小声唤道:“林妹妹?”
少女听他终于出了声,尽力平息啜泣,方欲说话,只听院外有人喊:“二奶奶来了。”便急着起身道:“我从后院去罢,回头再来。”
隋安一听,确认此情此景与方才心中所想对上了,便定了定心神,强打着精神露出一丝笑来,道:“你回去好生养着,我没事,并不痛的。”
林黛玉听了,双目含泪痴痴看了他一眼,无奈凤姐脚步逼近,只好不舍地去了。
这里林黛玉前脚刚走,凤姐已从前院进来,劈头就问他想什么吃,又问他的伤如何了。隋安此刻身上虽痛,心中却是激动难制,随便对凤姐说了几样红楼菜谱,又推称困了,想早些安歇,把接连来探视的人一概都挡了出去。
穿进贾宝玉的身体,隋安抑制不住内心的狂喜,他倒不是为体验书中富贵闲人的奢靡生活而喜,只因为摆脱了从前那个绝望的世界而喜。
他本是当代顶好的少年。学习好,爱读书,才艺多,长得帅,且品行端正,《红楼梦》前八十回读了不下三十遍,对书中每个细节都了如指掌。
唯一的不幸是他从小便是孤儿,尝尽寄人篱下之痛,受尽舅舅舅母的折辱,因此对书中大大小小的人物皆怀着深切的同情,深知红楼梦中是开门欢声笑语,关起门来各自泪流成河。
然命运待他着实不薄,如今的他穿成贾府正派嫡孙,背景资源雄厚,若将下面每一步走好,不但可自身获得圆满,说不准还能拯救濒危的贾府。
想及此处,隋安心情大好,下身的痛似乎也减轻了。
贾宝玉这个角色最好适应,况且此时他身子不能动,心下便捋着接下来的剧情。
若没记错,等忽儿袭人要到王夫人跟前去,这一去,接下来的事便不好扭转了,他得阻止。
果然当下便有个婆子来叫人,袭人便应着要去,被宝玉一声“袭人”给叫住了。宝玉便扭头对身旁一个小丫头道:“你让你麝月姐姐去回太太,就说我已上了药,疼得好些了,请太太不必记挂。”
这里麝月便答应着去了。只见袭人含笑进来道:“刚看你睡了,怎么这会子又醒了?”
宝玉笑道:“我没事,你去把灯点上,再去案上将《诗》拿来。
袭人只当他开玩笑,便不肯去,只将灯点了,坐在床沿轻轻推他道:“你若不困,我陪你说说话儿。”
宝玉道:“那日我读《诗》,读到‘防有鹊巢,邛有旨苕’后面的竟忘了,你把它拿来我瞧瞧。”
袭人听他似是认真要读书,心中疑惑,便对他笑道:“正是才挨了打,也不知是为了什么。平时老爷气得那样,你倒不肯把心安稳一日,这会子又没人逼着你,却要做那些虚的了。便是你认真要学,也等这伤好了再学不迟,带着伤又闹,也不知你是玩呢,真真让人好气又好笑。”
宝玉听了,便没再坚持,只一笑罢了。恰如袭人所言,来日方长,他若用起功来,不怕到时不把众人对他的印象全部扭转过来。
又闲聊了几句,不觉天已过了二更,园中上上下下皆因宝玉被打之事奔忙了一日,现在才终于得了空歇息。宝玉见院门已关,又对袭人道:”好姐姐,我没事了,你睡去吧,只将晴雯叫来,前日有几句话还没嘱咐完了她。”
袭人已察觉宝玉今日与别日有异,心中只道许是挨了打的缘故,只好依顺着她,当下便出去将晴雯叫了来。
只见晴雯打着哈欠进来,似是才刚刚卸了妆,身上只穿着一件烟青的对襟褙子,里面露出一痕藕合色的抹胸,下身穿着月牙白冷绫皱纱裤,腰上松松系着一根素色腰带,头上散挽乌云就来了。
宝玉一惊,果然这晴雯极美。但见她腰肢灵如水蛇,身材匀称,风韵极佳,只眉眼间隐隐透出一股不祥的风情。
晴雯长眸一扫,眼角眉梢带着慵困,随意问道:“爷什么事?”
宝玉倒一笑,略低头沉吟了一回,对她道:“你往后行事要小心些,不要得罪了人自个儿不知道。这院子里眼睛多,我平日待你们好,难免这些小人看了心里不受用,哪天得了机会岂有不去进谗的。太太跟前你也要注意些,别太惹眼了,若那边叫人,横竖有别人去,你只捡那些便宜的事做便是。”
晴雯听了便“嗤”的一声笑出来,道:“爷可是哪里不舒服?”
宝玉便正了正眉,严肃道:“我说这话是为你好,你只可认真记着,莫当了耳旁风。”
晴雯听他平白无故说了这些话来,以为他犯了痴病,便胡乱点头应了,终究不知从何说起。
* * *
怪道书上说那贾宝玉乃古今天下第一淫人。且不说这贾府上上下下几百号人物,单是他怡红院中就遍地都是美人,往来脂粉鱼贯,倒不下于皇宫后院。宝玉下功夫将园中各个有名的人都认熟了,心中兀自思忖着。
虽则以如今身居的地位,三妻四妾乃属正常本分,但受过现代教育的他却难将一颗心劈做几瓣。忠诚乃爱情的第一要义,因此心中誓言只爱林黛玉一人。
无奈袭人已早与他有过亲密之实,如今若乍然冷却了她,恐她心里难受怀疑。况袭人在怡红院中大小事务一应打点的极为妥当,对他更是尽心服侍,妥帖得竟无半点错处。他也不是那铁石心肠之人,便也不好就疏远她,只好暂且搁着,想以后再做打算,因此在她面前并不露出马脚。
当下他又思想了一会林黛玉,见袭人不在,便叫晴雯去研墨,又要纸笔。晴雯无法儿,只得给他研了墨,又将一只齐炕高的大杌子搬过来靠在床沿,将纸笔铺平,用砚台压了,便抽身出去。宝玉见四下无人,连忙提笔写了起来。
却说林黛玉看宝玉这一病,行动越发怪异起来,每每她去看视,人前人后只管盯着她痴看,倒是不避嫌疑,因此近日总不到宝玉跟前。这日她正在廊下抚弄鹦鹉,见琥珀前来送东西,却是燕窝。
琥珀道:“老太太说了,姑娘身子弱,这病又是病在气血上头的,若只管吃药,也总不见好,不若日后竟减了药,每日晨起叫紫鹃姐姐熬了燕窝粥来给姑娘吃,比吃药还强些。
紫鹃上来接了,对琥珀笑道:“老太太怎么忽然想起这个来了?”
琥珀笑道:“昨日老太太去看宝玉,是宝玉说的。”
黛玉听了,心中一动,脸上不觉微微红了。心中叹道:“你自己伤得那样,却还分心记挂着我,可见你心中确实有我。你既有此心,我自然是欣喜的,只可怜我命薄如此,一无父母,二无兄长,终究不知将来如何。”想着不觉又落下泪来,怕琥珀看见,忙扭头抬袖拭了。
这里琥珀刚出去,却听见她站在屋外与人说话,过了一忽儿,只见是晴雯走了进来,对黛玉回话道:“二爷送东西来给姑娘。”
黛玉看时,见晴雯手上拿的是一个烟红的漆木雕花锦匣,上有搭扣,面像十分小巧精致,便道:“拿过来我瞧瞧。”
晴雯双手递上去,黛玉将搭扣开了,见里面叠着一张花笺,不觉心中先乱了几分,对晴雯道:“东西我收下了,你先去罢。”
晴雯走后,黛玉将花笺小心取出,握在手上时,只觉有千斤重。再看匣内除了花笺,另整齐地叠着两块半旧的帕子,便不知是何意。
若是寻常的关切话,只遣人来问一声便罢了,既然付诸笔墨,必是更为珍重之言。
当下她将信笺缓缓打开,只略读了两行,不觉五内沸然炙起,连那帕子的意思也都体贴出来。
笺上密密布着蝇头小楷,只见他写道:——
妹妹:
近日你每天遣紫鹃来看我几次,知你虽不在眼前,却时刻牵挂于我。你可知我此时胸中亦有万斛尘,怕你不知,故我偏要说出来。
此时我行动不便,不能走去你那里与你亲口说话,无奈前话未说分明,终究噎在心中难上难下,今日越性将这些话说出口,你便万不可再为此事忧心了。信中之言你记在心里,阅后即焚了罢。
你素日对我的心意我是寸寸放在心上,又岂会不知你在担心什么。自打幼时我第一眼见你,即觉得面善非常,竟是前世见过一般。我想这大概就是精神血统之源,这整个大观园中,亦只有你最懂我的心,从来不曾劝过我什么。
但我想着姑父姑母早逝,你又是独出,这里虽有老太太疼你,然终不能像在父母跟前那般尽兴尽言。你记挂着的那件心事,亦是我最大的心事。遂我今日明白告诉妹妹一句话,你若信我,我日后定不让你受半点委屈。
知你不在乎这世间虚名,所以不说是为了你,你只当如今老爷这一打,将我打醒了罢。日后我便发奋读书,励志功名,显达荣耀,你只要万千保重身子,不可再为那件事费时费心。你若放下心来,身子便也可速好了,那时等我今科及第,便是再难的事也可化解。
你如今只在心里记着我对你说的话。活着,我们一处活着;死了,我们一处化灰化烟,我将永不负你。
底下落款一个“怡”字。
黛玉不待看完时,早已泪流满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