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卿,别让朕下岗》
第五章 讨价还价
在珍贵人这里歇过一天,隔天早朝,又是吵架的时间。
每日一回,雷打不动。
哪天不吵了,那一定不是皇帝出了什么毛病,而是上将军没有上朝。
强按下打哈欠的冲动,我在龙椅上换了个坐姿,静静看着几个大的小的总兵和廷尉合力围攻太傅一人,说的那叫一个至诚至性,眉毛拧成麻花,唾沫星子横飞,太傅大人的每一次的发言他们都能上升到国家高度,上将军的每一次皱眉都像给他们打了鸡血,只怕再谏言下去,估计连人家吃几口饭都要管了。
嗯,很激情,很有斗志,很闲。
我看他们有一个算一个,都是闲出屁的闲。
不论言语上再怎么炮轰太傅,我只能说,他们的努力都是枉然。
文武之争,素来斗不出个结果,文官一派有沈太傅坐镇,武官再跋扈,也不过是倚仗身后的人——后台硬成这样,你能拿他们怎么办?
视线不由自主地转到另一边,透过朝冠,我看向那个可恶的男人......
——镇北将军,什么东西!
真是亏了辅政大臣的福,我压根就不喜欢上朝,有事都放折子里说,看的清楚还回复的快,不过有些事情却是不能不当面讲的,比如边关的急报,说什么摆夷又开始试探着骚扰我大靖疆域,这样的事情那帮文官老头子铁定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能听上将军请命,恳请朝廷再调派兵马,率两万精兵前往西疆平乱。
........
我半天没言声。
等等,你自己手里已经有二十万了,国家一半的军事资本啊,竟然还敢问我要两万?!
我差一点就要瞌睡过去,一听这话又差点一口口水呛死自己,咳得上气不接下气,吓得梁多鱼赶紧上来拍背顺喉咙:“圣上别急、圣上别急.....”
吭哧吭哧咳了半天,便是朝冠的珠帘挡着也难掩尖尖的下颚,还有苍白的肤色,搞得大臣们都不吵架了,全都转头朝我递来关爱的目光。
好,很好,看来我这病秧子的形象倒是装的挺深入人心,没人怀疑。
“上将军果真是忠肝义胆,为国为民啊。”我哈哈哈地干笑一声,推托道:“边疆部族不足为惧,夷人几度引兵攻我大靖,却每每无功而返,甚至更添内乱,依朕看,不如将军亲率五千精兵前去迎敌,大概给个教训也就是了。”
行吧,这话按说够给台阶了吧,识相点的就赶紧退回去,大家各回各家,隔天上朝还是君臣一家亲,向朝廷讨要精兵的事也就顺势过去了。
然而上将军不给脸,当场便出列至前屈膝一跪,朗声道:“臣有罪。”
???
我扶额:“爱卿,你这就不至于了吧,朕说了不是不给,你自己手里不是也有兵的吗。欸要不这样,别五千了,派你八千精骑好不好,夷人这些年多有内乱,按说不管他们也成,咱们大靖一向打的是消耗战、是持久战,何况定州府屡生事端,刺史与山匪沆瀣一气,这事儿不交给将军朕也不放心啊。”
只见万朝空听我这么一说便略抬起头,两年过去了,他的身板更厚,面容更刚毅,加之目光炯炯,那眼神杀将过来真是叫人受不住。
“臣手中镇国军乃国之根基,不可轻易调动,如今夷人屡犯我朝边境,为的就是试探大靖深浅,若是一而再,再而三地纵容,后果将不堪设想,微臣曾与摆夷新王忽失卓赞交手,知晓此人悍勇有余,谋略不足,若圣上此刻派兵迎敌,真正是天时地利。”万朝空一拱手,道:“臣愿以万氏满门荣耀担保,此去臣点了精骑六千,一并并入圣上调配与臣的两万轻骑,势必要割下新王首级,保边境安宁,扬我大靖威名。”
......喂喂喂,大庭广众之下就明着说什么杀人割脑袋的,这明显就是故意恐吓吧。
文官老头们都纷纷露出了菊花一紧的神色。
厉害了,留着自己的人来看住我,再拿我的人去打别人。
如今是按兵不动,却仍旧借着发兵之名,一点点剥削我手中的权利.....
这姓万的真真是好计谋啊!!
我磨着牙齿,同时又悄悄打了下小算盘,这万氏一门一家子都是从武的,从我父皇的父皇,也就是我祖父那辈开始就屡立战功,要捧也是一家子捧,打压也是一家子都给压下去,这个条件也着实诱人了点,居然只要两万精兵就能彻底把夷人彻底打退,往后没个十年再起不能,而且狠话也放出来了,以万氏满门荣耀担保,换做旁人那还了得,这牛皮怕是已经快吹上天了吧。
万朝空此举在我看来简直就是大放厥词,完全不给自己留余地。
这么想着,我的目光就有点玩味了,语气也平顺了许多:“原来将军真的这么有自信啊....那好吧,朕可以拨人给你,不过朕还想指派康都尉李总簿一同随军,这样有什么突发情况还可以快点把消息传回上京,将军以为呢?”
话说白就没意思了,傻子都晓得这两个人是派去监视他的,不过我底下的人也不可能个个都是草包啊,康都尉鸡贼,跑起来溜的飞快,李总簿写的一手好工笔,打小报告是一流人才,就看万朝空肯不肯答应了。
好在,这样的小事或许在将军看来不足为虑,他当即便应了下来:“微臣谨遵圣谕。”
我长吁口气,又偷偷偏过头看了一眼太傅,他还是照常挂着和煦的眉眼,似乎是很赞赏,觉得这次的早朝我处理的还不错。
他满意,我满意,大家都满意。
这样就很好了。
我一挥手:“散朝,吃饭!”
灿灿给我准备午膳。
“这回又把姓万的给打发走了。”我边吃边说:“我估摸着,朝堂上少说安静个把月,太傅他们也能歇口气。”
灿灿姿容袅娜,娇媚万千地在一边布菜,专给我挑肉夹到碟里:“那不是好事吗,不然国舅爷往后再拎不清被人提着赶出门怎么办,这两头一直不消停,真要说起来还是丢你跟温定皇后的脸,还是抽空管管吧。”
“没那个能耐就不要上赶着抱大腿嘛。”
我说着就扯了个鸡腿,吃的满嘴流油:“舅舅也是闲的,太傅不理他,转头就跑去将军府下帖子,大概是觉得张家跟他们两个里头任何一个搭着点关系,往后就算跟我这个皇帝外甥翻脸也有底气撑着吧......算了算了,过两天我找份差事给他,把人送到北边让冷风吹一吹,病一阵躺一阵他就好了,就识相了。”
这话灿灿听的一吐舌头:“你这手黑的,自家人都整。”
“哎.....不说这个了,心烦!”
我擦了擦嘴,争取中午就一气儿吃饱,晚上加班加点地把折子都看完:“爱妃,再给朕添碗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