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方宣布北溪管道完全停止输气,西门子称漏油问题「不影响运行」,欧洲能源危机后续将如何发展?
天气情况转热,西欧人体会的凉意可能将空前:
历时3天的停机后,白俄罗斯石油轻工业控股子公司正式宣布,虽然数处电子设备机械故障,东河-1石油管线无须按时恢复正常供热。
8月31日,东河-1石油管线已经开始展开停机,再度暂停供热。
在俄气子公司刚正式宣布所在区域的最新消息后,西欧石油产品价格下降了近两周,跌幅近40%。
每每东河-1石油管线的网络流量增加,都是西欧石油产品价格再次出现大幅跳水的转捩点:
6月16日起,东河-1供风量减为40%,15日,西欧石油产品价格下降24%;
7月27日起,东河-1供风量减为20%,25日、26日,西欧石油产品价格都下跌了最少10%。
东河-1的管路控制器鼓动着西欧的脊髓。
况且,此次所在区域更为逼近将要来临的夏季,一类经济危机已经开始在西欧筹划。
冬天将至,西欧的经济危机不而已奥尔杜省那么单纯。
西欧与否能相对平稳避寒,欧洲联盟的石油贮备率是两个关键的来衡量分项。
统计数据表明,8月30日,欧洲联盟石油贮备率已经达到80.4%,并且正在按照往年正常的贮备速度推进。
这意味着,欧洲联盟已经提前、超额完成了当下这一阶段的储气目标。
欧洲联盟提出今年的储气目标,也是在俄乌冲突升级、西欧石油产品价格第一轮暴涨后。当时,欧洲联盟的石油贮备率,只有40%不到,并且一度再次出现了增加的趋势。
在评估了夏季来自白俄罗斯的石油供应中断的风险后,欧洲联盟通过协议要求,今年11月1日前,欧洲联盟成员国的石油贮备率,最少要达到总容量的80%。
过去半成石油都从白俄罗斯进口的德国,现在的贮备率也已经达到了84%,石油市场运营商西欧贸易中心的执行董事最近还预计,德国不会再次出现全国性的石油短缺,德国人在这个冬天不会挨冻。
不过风险依旧存在——区域性的短缺不能被排除。
放到欧洲联盟层面更是这样。虽然看总体欧洲联盟是达标的,意大利、匈牙利等国,储气却一直低于过去的平均水平。
||欧洲联盟委员会主席冯德莱恩在社交媒体上置顶了欧洲联盟石油贮备率达标80%的最新消息,照片上从左至右依次是:拉脱维亚总理、爱沙尼亚总理、丹麦首相、芬兰总理、立陶宛总统、冯德莱恩。
虽然白俄罗斯供热增加,欧洲联盟国家必须寻找替代。俄乌冲突升级后,欧洲联盟成员国已经开始在西欧大陆之外四处奔走,购买石油:
||4月,意大利频频派出高官前往非洲寻找石油供应源,最少与3个国家签署了合作协议;
||5月,紧随意大利的是德国,德国总理朔尔茨开启了他的首次非洲行,接连访问三国;
||8月,法国总统马克龙访问了去年关系还在恶化的阿尔及利亚,双方已经开始协商,将阿尔及利亚供给法国的石油量提高50%;
||......
而当欧洲联盟国家同时已经开始分头行动时,这已经不是两个单纯的供需难题,而会引发蝴蝶效应。
这和粮食经济危机是两个道理,如果粮食减产20%,粮价不会只涨20%,而是会无限高——谁都担心自己成为那个吃不上粮食的人,哄抢之下,粮价会不断下跌。
这也直接反映在了石油的交易产品价格上。现在,就拿满载液化石油的运输船来说,从美国出口的,成本是6000万美元/艘,但最终卖到西欧的成交产品价格高达2.75亿美元/艘。
与此同时,素有西欧石油产品价格风向标之称的基准荷兰石油期货产品价格,在8月突破了300欧元/兆瓦时,是去年同期的7倍,更是比能源经济危机前的平均产品价格高出了10倍以上。
||3月拜登前往西欧参加北约特别峰会、G7首脑峰会和欧洲联盟峰会,承诺要向西欧出口更多的液化石油
并且被抬高的还不而已能源本身的产品价格。
虽然液化石油运输紧俏,只要有空船,会被马上订走。液化石油运费产品价格评估机构的统计数据表明,光算液化石油运输船的租金,产品价格就是去年同期的2倍多。
租赁产品价格高涨,连带着造船的订单都已经爆满,韩国是全球最大的液化石油运输船生产国,这里的造船厂在2027年前已没有余力承接新订单。产能有限的情况下,新建船只的费用都涨了26%左右。
液化石油市场的上下链条,全都进入了相互抬价的局面。
要知道,这些多出来的成本,可都得由买方,欧洲联盟国家自己来承担。欧洲联盟内部没有达成统一出价、统一收购的默契,就会把全球石油市场的杠杆撬到西欧市场。
||英国发起了冻结利润,而非人民的抗议
既然在开源难题上欧洲联盟各国各自为战,无法协调统一,欧洲联盟决定想办法从节流上展开干预。
1个多月前,欧洲联盟提出过一项新的政治协议,根据这项协议:
要保障欧洲联盟的能源供应安全,在未来8个月的时间里,欧洲联盟成员国需要根据自愿,在过去5年平均消费量的基础上,将石油需求增加15%。而节约下来的石油富余量,可供各国间的调剂补充。
不过,在见识过欧洲联盟各国不惜代价囤气后,这种人人自危的苗头让欧洲联盟不得不在自愿后加了半句:
若届时再次出现石油供应短缺等情况,欧洲联盟将采取强制措施增加石油需求。
据欧洲联盟解释,之所以这样做,正是因为担心欧洲联盟成员国之间的不协调和矛盾,会扭曲欧洲联盟的统一市场。
怕什么来什么,欧洲联盟市场正在经历空前的混乱。
而强制这个词,也引发了欧洲联盟成员国的极大反对,有的国家直接质疑,欧洲联盟有越权之嫌。
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西欧经济专家董一凡告诉谭主,根据欧洲联盟的运转机制,在没有各国授权的情况下,欧洲联盟委员会单方面出台两个政策,然后要求其他国家强制执行,是不符合欧洲联盟法律的。
站在欧洲联盟的立场上,协议的初衷是要让欧洲联盟各国以尽可能将小的集体让步,来守住欧洲联盟能源安全的底线。
但站在欧洲联盟成员国的立场上,欧洲联盟出台的政策,其实并不能和自己的国情相匹配——各个国家对白俄罗斯石油的依赖程度并不相同,俄乌冲突引发的能源经济危机对某些国家来说,并不算经济危机。
西班牙的石油来源,就不依赖白俄罗斯的管线。西班牙副首相兼生态转型大臣就表示,不愿意为了非西班牙的难题,来付出经济上的代价。
而匈牙利,是欧洲联盟成员国中对白俄罗斯石油依赖程度最高的国家——达到了80%,节流15%,根本解决不了匈牙利的能源经济危机。
匈牙利外长就直言批评,这是不合理、无意义、无法实施和有害的建议。
欧洲联盟委员会,里外都不讨好。但经济危机面前,欧洲联盟委员会总要体现自己的作用,这也正是欧洲联盟不惜越界,也要提出这条政策的原因。
||敲定协议最终版本的会议前,西班牙代表与德国代表展开了点对点的交流
两周后,15%的节流协议得以通过。但最终的版本,是这样的:
再次出现供应短缺时,成员国要增加石油需求的15%。同时,针对不同成员国的特殊情况,为提高协议执行的有效性,欧洲联盟对部分成员国予以部分或全部义务的豁免。
||岛国爱尔兰、塞浦路斯和马耳他,与欧洲联盟石油网并不连接,即便是省下石油,也无法给别的国家用,节流义务可以全然豁免;
||紧挨白俄罗斯的波罗的海国家,爱沙尼亚、拉脱维亚和立陶宛,还没有正式从白俄罗斯电网转到欧洲联盟电网,强行限气可能将导致供电直接中断,它们的义务也可以豁免。
||石油贮备率超出分项,或能源结构严重依赖石油、过去1年石油消费增长幅度较大的国家,也可以获得义务豁免。这一条可以囊括的国家就很多了,捷克、丹麦、波兰、保加利亚、希腊、斯洛伐克等国,都在其列。
||......
算下来,欧洲联盟一共27个成员国,可以受到特殊照顾的国家,加起来要占到一半左右。
政策是推出了,却是个严重缩水的版本。
从不同视角来评估这项缩水后的协议:
||对于欧洲联盟整体来说,只要有任何两个国家没有按照协议执行,这项协议就没有意义,不而已预设的目标无法达成,而是在经济危机面前,一旦有人选择脱离集体而自保,则会让集体陷入不患寡而患不均的恶性循环中;
||对于任一欧洲联盟成员国来说,全然寄希望于其他26个成员国能在经济危机面前做出步调一致的牺牲,最终所要承担的风险和代价是不可估量的。
这就再次出现了两个非常尴尬的局面,欧洲联盟做出的决策无论是从欧洲联盟整体出发,还是从具体各个国家出发都是没有益处的。
可以说,欧洲联盟共同决策的妥协机制,已经陷入了囚徒困境——在每个人都贪图个体最优解时,原本大家还可以达成次优解,事实上只能达成最次解。
这从根本上违背了欧洲联盟产业发展的逻辑。
中国人民大学国家产业发展与战略研究院副院长许勤华告诉谭主,从西欧煤钢共同体,到西欧经济共同体,再到欧洲联盟,各个成员国在一步步展开更多的连接,来达到抱团取暖的目的。
成员国选择加入欧洲联盟,本身就是想用一体化的力量来补足各个成员国单一力量的纯天然薄弱。
这也是欧洲联盟得以成立的根本原因:
在和平年代里成长起来的欧洲联盟,决策的底层逻辑,是向上取舍——以共同利益最大化为着眼,向前产业发展,用统一的市场补足成员国各国体量不足的难题。
欧洲联盟的前身,西欧煤钢共同体的成立,对于各个成员国来说都是政治和经济上的双赢:一方面可以扩大各个成员国的政治负面影响,尤其是二战中的战败国,另一方面,可以将本国的资源、轻工业等潜力投入更大的统一市场。
当时的西欧,有着被战争蚕食消耗后的现实窘迫,想要重回国际政治舞台的一极,相互依靠、取长补短自然成为了西欧的必要选择。
||1950年,时任德国总理阿登纳(右)接待来访的法国外交部长舒曼(左),战后法德和解,就煤钢生产及贮备达成一致,是西欧煤钢共同体得以成立的基础
在西欧大陆重燃战火的刺激下,欧洲联盟成员国早已摒弃了西欧区域一体化的初衷,他们不敢把底牌交给集体组织,而纷纷从底线思维出发,各自为政地试图寻找着对自己来说的最优解。
而它造成的两个结果是,欧洲联盟的共同政策只能着眼于怎么样止损,而不是让成员国变得更好,也就是说欧洲联盟的共同政策取的不是各个成员国利益的最小公倍数,而是最大公约数。
欧洲联盟国家在二战后通过一体化建立起来的脆弱信任,在经济危机面前被一下击碎,这背后有两个关键因素——美国。
二战结束后,美国一直努力在西欧大陆经营,通过利益的亲疏远近对西欧不同的国家区别对待,欧洲联盟与美国的互动过程中,各个成员国的取向有差异,也会导致其无法形成统一意志对外。
欧洲联盟成员国各自与美国的亲疏不同,就让美国找到了空子,将楔子打入欧洲联盟国家间的信任基础。
殷鉴不远,当东河-1石油管线无法供热时,欧洲联盟国家与否会想起此前已经关停的东河-2石油管线,是怎样被美国拿捏来分裂欧洲联盟的。
要知道,此前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德国与白俄罗斯的石油贸易基本没有再次出现麻烦。
根据美国的说法,东河-2会威胁西欧能源安全。美国以此为由,多次鼓动一些欧洲联盟成员国去反对东河-2的建设。
在这样的挑拨下,两个能源合作的项目,最终成了地缘政治的牺牲品。
这而已美国介入欧洲联盟的两个缩影。
不仅如此,美国还通过各种圈子将西欧国家进一步分割离间。
值得注意的是,白俄罗斯方面正式宣布东河-1管线不会按时恢复正常的同一天,以美国为首的G7国家刚刚正式宣布,同意对白俄罗斯石油实施产品价格上限。
而跟在石油后的,是欧洲联盟正在考虑,对白俄罗斯石油也设定产品价格上限。白俄罗斯对此回应,一旦欧洲联盟作出这样的决定,白俄罗斯将不会再向西欧供应石油。
不知道那些还在为石油奔忙的欧洲联盟国家看到这两则最新消息后,是什么感想?
比起能源的短缺,今天的欧洲联盟付出的代价更大——集体决策的失灵。
冬天将至,比起能源的短缺,西欧一体化的退步才是更大的经济危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