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唐卡分几种哪种最贵的]《护墓神教》之楚王疑棺

楔子

在下护墓神教第16代掌门皇甫严砚,凡本教徒皆谨遵教义,不取墓中一物,不扰往者安宁。本教只览墓中之典籍,只仿墓中之字画。人退,墓封。还旧土于墓穴,铸机关于墓围。愿墓主永保万世安宁。特此!

皇甫严砚第一次郑重地在棺椁之前默念了护墓神教的教义,这也是他在接任护墓神教掌门一职后的第一次亲自护墓行动,他环顾着满目的金银玉器,回首望了望那护墓本领远在自己之上的师兄风琪玉,一些依稀的往事竟然渐渐地浮现在了脑海之中。

第一章 史上第一次退单

在某一个风铃轻磬,柳絮缓飞的午后,书房之中的皇甫严砚正在聚精会神地执笔绘画,可是他才画到兴起,那高山流水的手机铃声却响了起来。

喂!您好!我是皇甫严砚!

砚仔好呀!我是老金,前几天我不是在你的‘古趣廊’订制过一幅宋徽宗的《芙蓉锦鸡图》么……现在我不想要了!

什么?你不想要了?

嗯……是呀……因为我这很急着回香港啦!所以等不及了啦!定金我也不要了……

皇甫严砚微微地转了转眸子:金老板!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您好像是非常想要一幅《芙蓉锦鸡图》的高仿画吧?您真的是等不及了么?定金什么的都是小事,但是我这‘古趣廊’的金字大招牌可不能落下什么不好的口实。你这样中途退单,可是有损我皇甫严砚的名誉的。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您能不能把您改变主意的真正原因告诉我?是您觉得我这里开价太高了?还是您寻到了手艺更胜于我的了?还是说……您寻到了真品了?

金老板微微地顿了顿,叹了一口气:既然皇甫老板一定要知道原因,那么我就直说了吧……其实,我现在免费得到了一张高仿的《芙蓉锦鸡图》,这个仿品的临摹水准绝对不比皇甫老板你的差啦。

什么?怎么可能有这种事情?

我也不相信有这种事情,但是就真的发生了啦。话说昨天我在一家珠宝玉器店看到赌玉了,所以就去碰碰运气啦。谁知道我的运气很差啦,竟然赌垮了。那块石头切开,里面竟然什么东西都没有。店老板可能是看到那块赌玉确实太没有价值了,便随意从他的临摹作品之中抽了一幅高仿画送给我,我打开一看竟然正是我想要的《芙蓉锦鸡图》。这可能就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吧……所以,就不劳烦皇甫老板再临摹一幅了!

是这样?

有些将信将疑的皇甫严砚不禁淡淡地皱了一下眉头。

随即金老板便礼貌而客套地挂断了电话,而皇甫严砚则也放下了自己手中的毛笔,他淡然地看了看那已然画了一半的《芙蓉锦鸡图》,不禁薄怒道:到底是谁这么大的造化?竟然能坏了我‘古趣廊’的生意?

一阵微怒过后,皇甫严砚便拨通了金老板临时司机的电话:张老,我最近给您介绍的那位香港主顾是不是快要走了?

嗯!是呀!您又有新主顾要介绍给我了?

如果有新的主顾我肯定不能忘了您,不过我现在有点事情想和您打听一下。您还记得金老板昨天是在哪里赌玉的么?

记得!记得!他是在一家叫做‘君德珠宝玉器行’的地方赌玉的。皇甫少爷您儿是不是也想去赌玉呀?我劝您儿还是别去了,我看那些破石头里不像是能开出什么好东西的……

皇甫严砚在耐心地听完了张老头子的啰嗦之后,便礼貌地挂断了电话。

随即他便带上了墨镜,一路冲到楼下,须臾之后,他便已然驾驶着他的白色宝马消失在了一片飘飞的柳絮团雾之中……

阳春三、四月的津京地区可谓是花开千色,叶绿万枝,在车水马龙的城市喧嚣之中却总是会有那么一些地方执拗地沉浸在古雅的氛围之中,除却了古趣廊之外,现下皇甫严砚停车驻足的君德珠宝玉器行亦然。

且不说那雕梁画栋的古风木质结构门面是何等的雅致至极,单单是店门旁的两行帛书便已然是穷尽了华夏五千年来的笔墨之风韵。

皇甫严砚默默地念了一遍帛书上的君子佩玉,勿忘其德之后,便轻迈着步子走到了君德珠宝玉器行的店门之中。

在这家避世而立的玉器行之中,既没有花枝招展的美女服务员,也没有什么仙风道骨的老爷爷,竟然只有一个看上去便和整家店氛围不符的超时尚美少男。且看这美男头戴着韩国Mix-style的星星耳机正在听着什么劲爆的音乐,而他那挑染成了彩虹7色的凤梨头则还在不断地附和着音乐的节拍摇摆着。再看他那一身好似随时都可以跳上舞台,来一段HIPHOP的嘻哈风格衣裤,只让人觉得是错误的人穿越到了错误的地方一般。

皇甫严砚一边佯装着在挑选玉器,一边偷偷地打量着这一位不知身份为何的怪异美少男。

当他走到玉器行的L型柜台拐角处时,他不禁怔住了,他在兀自发了片刻呆后,便指着一个还沁着墨色的砚台问道:老板,这个砚台怎么卖?

一直都在低头看书的时尚美少男听到有人问价钱,便不情愿地抬了一下头,他瞄了一眼皇甫严砚所指的砚台:那个是我私用的,不卖!

你竟然这样糟践这件无价之宝?

听到皇甫严砚这明显带有指责意味的话语,美少男不禁有点生气了:我们自家的东西爱怎么用怎么用,用得着你管么?而且砚台不就是用来画画的么?不画画干放着才叫糟践呢 !你懂不懂呀?

皇甫严砚看着那名砚之首的青州红丝石竟然被这样随意地使用着,心中竟然油然而生了一种刺疼感,尤其是在他断定了这砚台的年代之后,他当真恨不得去揍一顿眼前的这个纨绔子弟。

致力于古董收藏多年的皇甫严砚只消看一眼那红丝石的雕刻风格,便已然能断定眼前的砚台定是唐朝的旧物,曾经断脉而绝的青州红丝石数量之少更是让它显得弥足珍贵。皇甫严砚两眼充血地瞪着那纨绔子弟看了一眼,问道:你会画画?你画出来的画能对得起这砚台么?

呵呵……你在说笑话么!画画有什么难的?我们家上上下下从爹到儿子就没有一个是不会画画的,连我那最不争气的弟弟也会画画呢,虽然他画的是漫画吧!哈哈……

哦?口说无凭!那你倒是画一张给我看看呀!

方才还是满脸笑意的时尚美少男,此时已然挑着眼睛走到了皇甫严砚的面前:你让我画我就画?我也忒看得起你了。小爷我在这是看店卖石头的,不是卖艺的。而且小爷我画画全凭心情,不想画的时候,就算是我爹也不能让画一根毛。哼……哎呦!

正当美少年得意洋洋之际,他的后脑却被人狠狠地抽了一下,须臾之间只把他疼得满地跳脚,他一边跳一边闪了开去:老爸你怎么又来了?

美少男身后的中年男人磨了磨手掌,薄怒道:我不来看着你,你能好好做生意么?有你这么跟顾客说话的么?

中年男人在冷眼瞪过了时尚美男之后,便转过脸对着皇甫严砚微笑了一下:您好!看您也是识货的人,咱们不如到内堂去聊聊吧,您千万不要和我这不成器的犬子计较。

皇甫严砚原本也算是一个文雅之人,方才只不过是因为太过疼惜古砚才稍微有些言语过激,此时见这位中年男人颇有待客之道,他那一肚子的无名之火便也消之于了无形。

在中年男人的指引之下,他们一老一少便进入到了那悬挂着茶禅一味的内堂之中。

中年男人在让皇甫严砚入座之后,便亲自为他泡起了功夫茶来。他一边洗茶一边寒暄道:这位客人怎么称呼?

在下皇甫严砚!

听到皇甫严砚的名字,中年男人的手微微停了一下,随即他便抬起头仔细端详起了眼前人的样貌来:好年轻呀!

年轻?

呵呵……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您应该是古趣廊的少当家吧?

嗯……正是!

我曾经见过你仿制的名画赝品,看那笔力我还以为是一位执笔多年的老者所为,呵呵……真是英雄出少年呀!没有想到古趣廊的当家竟然这么年轻!

不敢当!不敢当!

皇甫严砚在摆了摆手之后,便把目光投到了内堂的四壁之上,当他看到一幅仿制的战国帛画之时,眉头不禁微微地皱了起来:这帛画……是出自您的手笔?

中年男人抬头看了看皇甫严砚正在注目的帛画,笑道:这是犬子的臆造之作……呵呵……

皇甫严砚凝视着中年男人眼中流过的一丝精光,心中立时便是一抖。皇甫严砚回忆了一番自己所见过的战国帛画,又看了看眼前的这一幅,不禁思量道:这幅画和任何已经出土的战国帛画全都不一样,但是画风和内容绝对属战国时期无疑,当代人饶是臆造,也需博通古籍熟知古物,外堂的那个男孩怎么看也不像是有这等臆造功力之人,难道……

皇甫严砚思量良久,始终不敢把盗墓这种行径轻加到别人头上。但是,眼前的帛画却仿若是临摹的某一张战国帛画一般,且是一张绝对没有在市面上见过的。

请用茶!中年男人把已经泡好的普洱送到了皇甫严砚的手中。

皇甫严砚轻道了一声谢谢,便继续问道:这样说来,贵公子当真会画画了?

粗通皮毛而已,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那么贵公子可临摹过宋徽宗的画?

呵呵……皇甫当家,这您可算是问着了,犬子自幼最喜欢临摹的就是宋徽宗的画了,宋徽宗这个亡国之君虽然治国无方,但是书画造诣却是了得。哎?您怎么想起问这个了?

没什么……就是听金老板说他在这里得了一张《芙蓉锦鸡图》,所以我才想来看看,今日一见,这里果然是不同凡响。您这屋里屋外可谓是玄机重重呀!哼哼……

皇甫严砚意味深长笑了笑,便把目光死死地锁在了那一副所谓臆造的仿战国帛画之上。

中年男人见皇甫严砚的目光甚是犀利,不免觉得他那句玄机重重似是另有所指,而此时他也顿觉这样的一幅仿战国帛画似乎是不能再挂下去了……

皇甫严砚在品过了茶后,便起身告辞了,此中寒暄不必多言。

当他经由内堂来到外堂之际,不经意地看了一眼那时尚美男手中所拿的书,在每页书的页眉处全都沉静地躺着那么几个字《楚系墓葬研究》,看到这书名,皇甫严砚的眉心不禁一动,此时他心中的那一份猜测则是又更加凝重了几分。

时尚美少男听到脚步声才刚刚一抬头便对上了皇甫严砚那狡黠的目光,他利落地把书放到了柜台下面便仰起头邪声邪语地送客道:贵客您慢走啊………欢迎再来!

皇甫严砚微微一笑,竟然把手肘支到了柜台之上,随即他朝着时尚美少男伸出了一只手:老板方便留张名片么?

时尚美少男摊了摊手:对不起您儿了!我的名片呀刚好都用完了!

哦?那还真是不巧呀!呵呵……

皇甫严砚转眸又看了看那让他分外垂涎的青州红丝石便哼着小曲离开了君德珠宝玉器行。

第二章 史上第一次被拒

心情既压抑又有一点喜悦皇甫严砚在换了一身招摇的衣服之后,便百无聊赖地来到了七彩玻璃城酒吧之中,当他正在寻觅着落脚之处时,一只颀长的手却落到了他的肩头:严砚!好久不见了!

皇甫严砚一回头便立时来了精神:东篱!你又出关了?

长发飘逸的男人冷艳一笑:我闭关还不都是因为你么?

呵呵……这么说来,我订的转心瓶完工了?

当然了!什么时候去取?

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

好啊!

话毕,皇甫严砚和菊东篱便双双离开了七彩玻璃城酒吧,一起来到了菊东篱那坐落于远郊的田园风格别墅,在无数的菊花秧中,一条石径蜿蜒迂回地通到了名为听雨阁的宅院,就在皇甫严砚一如既往地走入听雨阁之际,他却骤然发现听雨阁的地面上竟然堆砌了很多的东西,他捡起其中的战术手套、太阳能手摇双供能手电以及带有湿度计、温度计的指北针笑了笑:你又要下地了?

菊东篱优雅地点了点头:是呀!

这次能带上我么?我们好久没有一起玩过了。

原本还是笑意盈盈的菊东篱,现下却突然正色了起来:这次……可能不行……

这次可能不行?这次和以往有什么不一样?

菊东篱轻咬着嘴唇淡言道:这次是我们门派的招约,非本门的人都不能去……

又是你师父的买卖?

不是!这次是我师叔的邀请。

你还有师叔?

嗯!我师父和我师叔都是我义父的徒弟,我和师父这一支比较喜欢做高仿瓷,而师叔那一支则是比较喜欢做玉石篆刻。

你这次要去多久?

估计不出一个月就能回来吧!

皇甫严砚叹了一口气便幽幽地道:最近真是太背了!我家的订单中途夭折了不说,竟然连东篱也弃我而去了。哎……

菊东篱从自家的陈列架上取下了一个转心瓶之后,便摆到了皇甫严砚面前的桌面上:我下次跑自己的买卖一定带上你,你就别这么垂头丧气的了。先看看你订的瓶子!

皇甫严砚一手拿着瓶口,一手轻托着瓶子底看了看:清乾隆粉彩镂空团螭龙纹时时报喜转心瓶,呵呵……仿得好。施粉薄且艳,外瓶转动流畅,内胆契合度刚好。不愧是名动赝坛的‘菊赝’!这瓶子除了在历史的沉积上输给了真品,其他方面可谓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呀!呵呵……

皇甫兄喜欢就好!

当然喜欢,小菊出品的东西我怎么可能不喜欢呢?

就在两人相谈甚欢之际,菊东篱却突地做出了一个禁声的手势,随即他便屏息走到了窗边,他向外张望了须臾,不禁纳闷道:难道我听错了?

皇甫严砚眨了眨眼睛纳闷道:刚才有什么声音么?

我听到一声非常轻的衣襟被什么挂破的声音,难道我们被人跟踪了?

我怎么什么都没有听到?

菊东篱凑到了皇甫严砚的身边,用非常低的声音说道:最近我要和我师叔‘下地’的这件事情是不能被外人知道的,尤其是我的师父。我告诉你,是因为这个世界上我只信得过你,所以你一定不要走漏任何的风声。

嗯?不能让你的师父知道?为什么?

说来话长……其实我觉得你应该也能猜得到原因,你也见过我师父,他的人品……你明白的。

莫非你怀疑是你的师父在外面窥探?

他的嗅觉相当灵敏的,这次想要避开他还当真是一个麻烦的问题。

在菊东篱那布满愁云的眸光所及之处,天色渐渐地暗淡了,皇甫严砚伸展了一下腰身便抱着那转心瓶起身了:既然你最近还要为下地做准备那么我就不多打扰了,我先回去,等你回来,我们再一起小聚一场。

路上小心!

收到!

菊东篱目送着皇甫严砚回到了他的宝马之中,随即在轻扬的风尘中车影消失了。

从菊东篱的老宅子出来后,皇甫严砚总觉得自己的周身阴风阵阵,就好像那座古宅之中有什么东西跟了出来一般,他在兀自打了一个冷战之后,便发现似乎连车外的天气也开始变得诡异了起来,夹杂着水汽的狂风骤然而起了,悚人的雷鸣声也此起彼伏地响了起来,就在一道闪电划破长空之际,皇甫严砚抬头看了一眼车中的后视镜,这一眼不看还好,看过之后他的心脏险些停止了跳动,为什么在他的车后座上竟然出现了一张蓝光幽幽的人脸?

惊出了一身冷汗的皇甫严砚懵然回头朝着后排望去却发现后排的车座根本就是空的,哪里有人在?

可是方才那一眼却又不似是看错了,此时他不禁想起了圈中其他人对菊东篱老宅的回忆:那里有鬼……有女鬼……还有老妖……

平素里皇甫严砚都以为那些人不过是被菊东篱的女装和长发变装吓到了而已,绝对不会相信有鬼这种说法,但是今天他却突然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惊恐感。

在昏暗的路灯灯光下,浓重的雨色开始把眼前的世界变越来越朦胧了,在恍惚之中皇甫严砚不自觉地扫视起了自己的车内,当他的目光扫视到了副驾驶的位置时,他竟然惊得一脚踩下了刹车,触电一般地跳到了车外,他用那从天而降的雨水拍了拍自己的脸,便撞着胆子走到副驾驶的窗前,寻找着方才那把他吓了个半死的人手。他无法想象为什么在他的副驾驶座位上会诡异地出现一只人手……

但是当他仔细去寻找的时候,他却发现副驾驶的位置上竟然什么也没有。

面对着空空如也的副驾驶位,皇甫严砚的心跳不仅没有减慢,反而变得更加快速和难以平和了。当天空之中再次发出炸雷的声音时,皇甫严砚竟然捂着耳朵大叫了起来。

随即他便不管不顾地坐回到了驾驶座上,一脚油门踩到底的开始狂飙了起来。当他回到自己的家时,他根本就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家中的。

经过一番沐浴更衣,皇甫严砚才刚刚想要坐到沙发上休息一下,他却发现自己家的沙发上竟然已经赫然坐着一个人影,在幽冷的月光下,那张人脸冷冷地反射着暗蓝色的光。见状皇甫严砚立时扔掉了自己手中的毛巾,一把拿起了墙上的古剑:你是谁?到底是人是鬼?为什么会在我的家里?

哼哼……

一丝带有戏谑的笑声缓缓地飘过了皇甫严砚的耳际,随即那个人影一个纵身便跃到了皇甫严砚的面前,他轻抚着皇甫手中那古韵幽然的古剑笑了笑:不管我是人还是鬼,你手里的这个东西都对我无效,所以你还是把它收起来吧!

听罢眼前人的话音,皇甫突然觉得这个人的声音似乎并不是特别陌生,他在小心翼翼地退了一步,打开了客厅的全部顶灯之后,竟然是悄悄地松了一口气:云师父?

才认出我来?

毕竟我们只有一面之缘,又是这么久不见了……

云从龙点了点头,便又转身坐到了沙发上:皇甫小弟,你这次是不是也要跟着小菊出去?

听到云从龙的此问,皇甫严砚立时便醍醐灌顶一般地想明白了今夜里的所有怪事,只怕菊东篱所听到那一声轻响必是他这位不速之师的所为,而自己一路上看到的人脸和人手也一定是这位怪师父的恶作剧……

想到此处,皇甫严砚不禁有点生气:云师父,虽然您是长辈,但是您也不能这样戏弄我们这些晚辈吧?您这样贸然出现在晚辈的家里,可是很吓人的。如果您只是想要问这件事情的话,您打一个电话给晚辈不就清楚了?

哼哼……打电话给你,你会告诉我?只怕是就算我舍了这张老脸来找你,你也不会说吧?

虽然眼前的气氛有些诡异,但是皇甫严砚在听到老脸这两个字的时候却还是想要笑,因为这云从龙虽说是菊东篱的师父辈的,但是他的相貌却看上去丝毫不见岁月的沧桑,以前虽也听菊东篱说过他们门派的功夫可以让容颜看起来不会衰老,但是却总是难以相信,可是这云从龙却又是一个活生生的例证。想到此处,皇甫严砚窃窃一笑:其实您问的事情,无论是电话还是当面,我都不能告诉您,因为我根本也是什么都不知道,甚至这次我还被东篱拒绝了,以前他要出门的时候,我都可以跟着去,但是这次他可是说什么都不让我去的。

哦?连你都不能去么?呵呵……

皇甫严砚看着云从龙那诡秘的微笑,心中立时便觉得一阵寒意袭来,那种说不出的阴冷甚至有一种慑人的威力。

随即云从龙竟然从容地自言自语道:如果凭你们的关系都不能去的话,我倒是大致猜出来他要跟谁出去办事了,只怕是我家的师弟又发现了什么新玩处了。哼哼……他们还真是防我如防虎呀!

云从龙起身在房间之中转悠了两圈之后,便在一个转身之际把一枚银针飞到了皇甫严砚的右臂上,皇甫严砚躲闪不及便只得立时把银针拔出来丢在了地上:云师父……您这是什么意思?啊……

一句话才说完,皇甫严砚便已然是脚一软堆在了地上。

时值此刻,云从龙诡笑着蹲到了皇甫严砚的面前:皇甫小弟,这次我得请你帮个忙了!

世界上哪里有人像你这样求人帮忙的?你的针上到底涂过什么?

没什么,也就是我们门派的一些秘制毒药而已,只要有我的解药在,你就不会有事的,所以为了我的解药,你得一直跟在我的身边?

什么?你为什么要我跟着你?

因为你跟着小菊下地的时间最长呀……所以当助手的话,能力应该是够了吧?

你要我当助手?

对!小菊要去的地方,我也要去,只不过我是跟过去而已,所以我得有个助手,现去找个知根知底的助手恐怕来不及了,所以皇甫小弟你就屈尊帮帮你云师父吧!哈哈哈……等到这趟回来,我自然会把你身上的毒都解掉的。

你不怕我给东篱通风报信?

要是我这趟去不成,他也别想去了。你们以前做的事情我可全知道,你们挖过谁家的坟,盗过谁家的墓我这脑子里可是一清二楚,如果你敢坏了我的计划,我就去条子那里点了你们。

你……你真是太卑鄙了!

呵呵……多谢夸奖!你果然是小菊的好朋友,连夸赞人的话都一样!

一夜无话,在云从龙的逼迫之下,皇甫严砚不得不把自己的古趣廊交给了手下人打点,而他自己则是被云从龙牢牢地扣在了身边。在云从龙的胁迫之下,他们甚至潜伏到了菊东篱的老宅附近,云从龙看了看听雨阁之中堆放的那些设备:这不是已经够齐全的了么?到底他们还在准备什么呢?

皇甫严砚看着那些设备也纳闷了起来,以他对菊东篱的了解,东篱绝对是一个谨慎小心的人,他怎么会就这样明目张胆地把设备摆放在这里让他师父发现呢?他不是应该把设备都藏起来才对么?

经过两天的监视之后,云从龙不禁开始急躁了起来:他们到底还在磨蹭什么?就算是在等良辰吉日出发,现在也已经该等到了呀!皇甫小弟,你给小菊打个电话,问问他最近在忙什么呢?

皇甫严砚无奈地拨打了菊东篱的手机号之后却发现菊东篱竟然关机了。

得知了菊东篱手机关机的消息,云从龙立时拍着自己的大腿大叫起了不妙:糟了!我竟然被这小崽子给涮了!

话毕他便急赶赶地驱车到了君德珠宝玉器行的门口,他停住车之后便从自己的手机里调出了一张照片来:皇甫小弟,麻烦你进去看看这两个人在不在店里?

皇甫严砚拿过手机看了一眼,立时就认出了照片中的两人,这不正是自己曾经碰到过的那对父子么?

皇甫把手机还到了云从龙的手中:云师父,这两个人是谁?你找他们?

这是我的师弟‘风从虎’和他的儿子‘风琪玉’,这次请走我徒弟小菊的准是他们。你去看看他们在不在店里?如果他们都不在店里,那么就是他们早就出发了。

好吧!

皇甫严砚轻轻地整了一下额前发便迈步走到了君德珠宝玉器行之中,比起云从龙交代的事情来,此时他倒是更加关心上次看到的青州红丝石,但是让他惊异的事情却是那唐代古砚竟然不见了。

先生!您好!请问您有什么需要么?一声轻柔的询问缓缓地拉回了皇甫严砚的思绪。

皇甫严砚转头看了看那陌生的女人,便很礼貌地问道:请问风老板今天不在么?

我们大老板和小老板都出去旅游了,可能要过一段时间才回来呢!您是我们小老板的朋友么?

皇甫严砚微微一笑反问道:你们小老板的朋友很多么?

女人诡秘地眨了眨眼睛:嗯……挺多的,还都是美男呢!

他GAY呀?怎么都是男朋友?

嗨!我们小老板这不是赶时髦么!现在流行搞GAY,他跟风!光跟风还不算,他还专门只找美男呢!

呵呵……还有赶这种时髦的?

是呀!您不是也赶这时髦的么?

你这是怎么说话呢?

女人鬼魅地笑了笑:您一进门我就看出来了,您肯定也是小老板那个圈的人。我不能看走眼的!

皇甫严砚任由满脑子的黑线飘过后,只得是无语地摇了摇头:既然两位老板都不在,那么我就不打扰了。改日我再来找你们的风老板喝茶吧!呵呵……

看着皇甫严砚那飘然而去的背影,女人不禁嘀咕道:难道我猜错了?这帅哥竟然是大老板的朋友?

皇甫严砚才回到车里,云从龙已然是急急赶赶地问道:怎么样?我师弟他们在么?

皇甫严砚半笑不笑地哼了一声:哼……店员说他们父子两个人去旅游了!

啪的一声巨响,云从龙狠狠地拍了一把宝马的仪表盘,便兀自咒骂道:小菊早晚要被他们带坏的,现在竟然能想出那种办法来涮我了!

皇甫严砚摊了摊手,便安慰道:既然他们已经启程了,那么我们跟踪他们也就不可能了吧?这样的话……云师傅您能不能把我身上的毒解了?

皇甫严砚一边调侃似的和云从龙说着话,一边却在心中暗暗佩服起了菊东篱的这一招明修栈道,暗渡陈仓,此时他也终于想明白了听雨阁中的那堆装备到底是干什么用的了,原来那并不是用来倒斗的,那就是用来拖住云从龙的。

云从龙狠色地看了皇甫严砚一眼:你以为我是这么容易就能被甩掉的么?哼哼……我可是小菊的师父,风从虎的师兄,他们还不了解我的手段呢!

面对如斯阴狠的云从龙,皇甫严砚脸上那轻松的表情立时便烟消云散了,他有些惴惴不安地问道:你还想干什么?

找出他们的去向!

怎么找?

去汽车出租的地方找,他们带着设备出发肯定不能坐飞机,现在安检严了火车他们也肯定不坐了,既能安全带着很多设备,又能不留痕迹地来去,他们肯定是租车出发的。找线索这个事情,你也派不上用场,等我消息吧!

好!等您消息!皇甫严砚心不甘情不愿地应了一声。

皇甫严砚在古趣廊中才安稳地休息了一天,云从龙的电话竟然就打了过来:我一会儿过去接你,你准备一下随身物品,我们也准备出发了。

这么快?

你以为还要等多久?再等下去,他们都该回来了。

云从龙挂断电话了,皇甫严砚却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哎……和东篱一起逛古墓那是雅致,和您老一起去那就是败兴了!哎……

在云从龙的调遣之下,皇甫严砚不得不担任起了临时司机一职,而他驾驶的竟然也是一辆租来的汽车,一路之上他只听得那云从龙一会儿一个电话地在和什么人交谈着,最为神奇的地方还是他竟然每一通电话用的口音还都不一样。在马不停蹄地开了10个小时之后,皇甫严砚那大少爷的脾气终于要压抑不住了:云师父,我这要是再开下去可就是疲劳驾驶了,谁没事干开这么长时间的车不带休息的?

云从龙微微一笑:那好!换我来开!你去休息一会儿!

皇甫严砚见这云从龙似乎是笑得不太寻常,但是却又不明白他为什么笑得这样怪。直到他把方向盘交给了云从龙,他才发现这云从龙根本就是一个疯子。

在那让人肾上腺素失控的超高车速之下,皇甫严砚不由得抓紧了汽车坐垫:慢……慢点……不行么?

云从龙在超高车速之下,竟然还匀出了一只手来拍了拍皇甫严砚的肩膀:皇甫小弟,这几天里我发现你的胆子似乎还是不够大呀!真不知道你这么小的胆子以前是怎么跟着小菊下地的?

皇甫严砚弹开了云从龙的手掌淡言道:菊东篱办事,我放心。所以他说什么我就照做。

你不怕鬼?

那也得先有鬼,我才能怕鬼吧?至今我都没见过鬼,你让我怎么怕?

尸体你也不怕?

你都说是尸体了,还有什么可怕的?我长这么大还就真没见过起死回生的。

嗯!做贼的最基本要求就得是做贼心不虚。

我和东篱可不是做贼的,我们不过就是到古墓里面去看看而已,我们从来都没有从古墓之中取过一物,所以我们根本就没有必要心虚。

在云从龙的眼里,这皇甫严砚和菊东篱简直就是两个傻子,放着价值连城的古董都不知道带一样出来,竟然每次进古墓就是为了一睹随葬品的原始风貌而已。他在对皇甫严砚的答话嗤之以鼻之后便不再搭理这不可理喻的后辈了。

原本对于超高车速还不太适应的皇甫严砚在被视觉强奸一般地看了一路险象环生的车外风景之后,终于麻木地睡了过去,等到他再次睁开眼睛时候,他不禁为自己眼前的湖光山色惊呆了:好美呀!

就在他发完感叹之余,他回头一看驾驶位,却发现那有如妖孽一般的云从龙竟然睡着了。

皇甫严砚拿出自己的手机查看了一下GPS定位,他发现自己现在竟然已经到了湖北境内的宜都市,真是难以想象之前到底是如何日夜兼程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跑了近1308公里的路程。

他随意地吃了一些车上储备的食物便开始到车外活动起了筋骨来,遥望着远处的山峦叠嶂,皇甫严砚不禁感叹道:如果这次不是被云疯子带出来的该多好呀!哎……难得看到这么秀美的景致,真想挥毫画上一幅丹青山水画呀!

此时浅眠于车中的云从龙微微睁了一下睡眼,便诡笑道:想要看什么美景最好今天都看完,明天开始可就是地狱一般的旅程了!哼哼……

第四章 机关玉盒

云从龙在小息过了片刻之后,便拿出了一本地图册来,他把宜昌一页摆到了皇甫严砚的面前问道:你以前跟着小菊下地,可学过寻龙点穴?

皇甫严砚见这云疯子竟然还想考考自己,他便拿着那本地图看了看,随即便胡乱诌道:看山先看水,有山无水休葬地.水是龙之血脉,这宜昌之内竟然就有非常好的一条水龙呢,这长江先绕宜都,再绕枝江,可谓是回曲有情之水,正如那《水龙经》所云:‘水见三弯,福寿安闲,屈曲来朝,荣华富绕.’选取这里的水抱之地,再依靠于山,便是风水宝地呀!

云从龙浅浅一笑:那么依你看的话,这里哪里像是有点的?

光看地图看不出形势来,如果毛家湾和马脑湾附近的这座青龙山形势好的话,倒是没准是一个好点。

那你觉得问安镇的风水如何?

问安镇地处长江反弓冲煞,不似是什么好风水!

但是这里却有一个‘青山古墓群’,你说奇怪不奇怪?

皇甫严砚又看了看地图不禁不解道:古人应该比我们现代人还迷信,出现这种事情很没有道理呀!

云从龙拿过地图,往车里一扔,便从容地笑道:原因其实也很简单,1830年的时候枝江区域内曾经发生过长江改道的事情,所以现在出版的地图对于我们来说基本是一文不值。对于山河变迁,沧海桑田的自然变故,唯一有用的东西便是古地图了,前一段时间我听说师弟好像得了一个有机关的玉石盒子,据说那盒子上的机关有点像鲁班锁,但是又不是鲁班锁。据说是得了那盒子的人见也开不了锁,索性就把盒子高价卖给了我师弟。我一直就在猜那样设计的一个盒子里到底会放着什么?就在我猜想的时候,我发现我那师弟竟然破天荒地联系了我的徒弟小菊,如斯推想一下的话,只怕那盒子里装的便是这楚地的古地图了!

听到楚地二字,皇甫严砚的脑子里突然闪过了一道灵光,他不自知地打了一个响指,便自语道:有道理!君德的小老板风琪玉那天不是正在看《楚系墓葬研究》么?这样说来,他们是有备而来呀!

云从龙横了皇甫严砚一眼,问道:原来你早就有线索了?

皇甫严砚用他那无辜的眼神望了望云从龙,便直言道:我那不过就是无意识地看过一眼而已,我又不知道风大老板得了机关玉盒的事情,我怎么知道两者之间会有联系?再说了,那风家的大小老板都是搞古董的,他们看那种书也是情理之中,谁会联想出他们竟然会跑到这战国时期的楚地来?我又不是名侦探柯南,也不是什么福尔摩斯,您可千万别对我寄予什么太高的期望!

云从龙狡黠地转了转眸子,竟然用手指挑起了皇甫严砚的下巴来:对于倒斗,我还真没对你寄予什么太高的期望,但是有一件事情,我倒是觉得非你莫属。

皇甫严砚拨开了云从龙的手指,面色阴郁地问道:什么事?

去勾引风琪玉!

什么?骤然听到这样一句莫名其妙又似是毫不相干的话,皇甫严砚只觉得自己的脑子都要炸了。

云从龙悠然地从自己的口袋里面摸出了一张照片来:其实类似的机关玉盒我以前也得过,但是……我至今都没有打开过。在我认识的人里,唯一有可能打开这种机关玉盒的人就只有我师弟的那个怪儿子了,但是他们父子两和我之间历来有芥蒂,这件事情即使是小菊出马,他们也可以猜出背后指使的人是我,所以能开口让风琪玉动手开机关的人便只能是一个行内的,他喜欢的人了。

皇甫严砚不可置信地用手指指着自己的鼻子怒道:那也不可能是我呀!你是没有看到我们两个人第一次见面时的情景,如果当时不是风大老板出现,没准他还想来揍我一顿呢!

呵呵……这些都不是问题,对于风琪玉来说,你对于他有一种与生俱来的杀伤力,那就是你的相貌!那小子从小就嗜美成性,对于美丽的事物无力抵抗。在我们这个圈里,皇甫小弟你也算是美名在外的大帅哥了,只要你抛一个媚眼,琪玉那小子就绝对得掉到你的五指山里。

这种媚眼我可抛不出来!

身为造赝‘画圣’的皇甫小弟连历代名画都可以造得出赝品来,只不过是一个媚眼的话,造个赝应该也不难吧?你就当是用你的表情做一幅画好了。

你当那风琪玉是傻子么?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人被一个媚眼就勾走的?

在这个问题上,他还就是一个傻子!呵呵……

云从龙在诡秘地笑过之后,便招皇甫严砚上车了:这件事情来日方长,我们先来说说手头的事情吧!

车子启动了,云从龙的话语声也被车子的疾驰声淹没了……

第五章 护墓神教

一阵疾驰过后,云从龙便把车停在了一处不起眼的梨林之中,这时皇甫严砚脑子里的好奇宝宝可谓是全都雀跃了起来:这是哪里?我们停在这里干什么?

云从龙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等人!

等谁?

等我道上的朋友!

哦?

面对着皇甫严砚满脸的疑惑,云从龙不禁微微一笑:你不好奇我一路上为什么一直在打电话么?

好奇有什么用?我问您,您能说么?

其实你要是问了,我还就真说了!我打电话联系的那些人全都是道上专门收集消息卖消息的,我在去所有的租车行查了一遍之后,已经查到我师弟他们租的车的车牌了,所以我就让那些消息贩子全都给我留意着那个车牌,无论是谁看到了都马上通知我,找到的人有重奖!我一路上就是这样追到这里的。呵呵……

啊!怪不得你每次用的口音都不一样,我们这可是在跨省追击呀!

不过我们现在已经接近终点站了。

为什么?

据刚才一个线人的消息,师弟他们已经从南河大桥驶入百里洲的地界了,那百里洲四面环水,不再有其他通路,所以他们的目的地肯定就是那百里洲了。

既然你已经知道地点了,还在这里等什么人?

百里洲也是不小的地方,师弟他们要是匿在哪里了,可也不见得能找得出来,所以我在等一个能把我们带到他们身后的人。

云从龙的这句话才说完,车门便被敲响了。云从龙摇下了车窗,往外递了一根烟:好久不见了,最近忙啥呢?

车外的人一边吸着烟,一边用眼睛瞄着皇甫严砚打量了许久,只把皇甫严砚看得全身都在起鸡皮疙瘩。

云从龙摆了一下头:他……不要紧!道上的!

车外的人终于叼着烟卷坐到了车的后排上:龙爷,您这次忙完您的事情,能不能给我们搭把手?

哦?你们在倒什么斗呢?竟然要我搭把手?

妈的!别提了!是一个积沙积石墓,炮眼打下去没用,盗洞打下去就塌方,光塌方还不算,还总他娘的有落石,要是一晚上搞不定就肯定坏菜,条子也都不是吃素的,要是再整点什么动静出来,我们就得折进去了。所以龙爷,这次得靠您的手段了。

原本还是神情自若的云从龙,一下子竟然正色道:小五!你确定你现在没有被条子盯梢么?你可别再连我一起折了。

没有!保证没有!最近有文艺演出,条子们都去看热闹了,谁来管我们这些土夫子?

云从龙把一张百里洲的地图丢到了小五的手里,言道:安全起见,不用你带着我去了,你把那辆车最后停的地方给我标出来就行,我自己去。

小五眨了眨眼睛,吐了一口烟圈:龙爷信不过我?

我要是信不过你,根本就不会联系你。云从龙一边说,一边已然是把一叠钱丢到了小五的手里:你去不去,信息费都不会少给你的。快给我画!

小五嘿嘿一笑便应道:好!这就给龙爷您画上!

言毕小五便在地图上画了一个小圆圈,随即便把地图折叠好,塞到了云从龙的手里。两人交换了一个眼色之后,小五双手插着裤兜地离开了。

云从龙看了一眼地图,便又开始用他那好似妖魔附体一般的车技开起了车来,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皇甫严砚在为自己系好了安全带之后,不免紧张道:你准备怎么对付你的师弟?怎么对付小菊?

云从龙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皇甫严砚:这次根本就不用我出手!呵呵……

啊?你千里迢迢追过来,什么都不做?

我就是来坐收渔利的!要去跟着他们犯险的人……是你呀!皇甫小弟!

什么?我?就我一个?我能干什么?你让我怎么跟着他们?

面对皇甫严砚诸多的疑问,云从龙却不过是淡淡地回了一句:你去跟他们实话实说就行!

呵呵……您的意思……是让我跑去和他们说,我被您下了独门的毒药,如果不按照您说的话办,我这小命就一命呜呼了?

嗯!对!

然后呢?我缠着他们是为了什么?

100万!你替我传个话,你去和我师弟说:‘他们的规矩我懂,我不会去坏了他们的门派规矩,但是他们得给我带件100万的名器出来。不然,我可是会让他们的好事前功尽弃。’

他们的门派规矩?你和你师弟不是一个门派的么?

这个说来话长,你要是想要知道,就去勾搭那风琪玉去,他自然会把他们那个门派的事情都告诉你的。呵呵……

皇甫严砚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我对勾搭别人没兴趣!我从生下来就是被人勾搭的好不好?

关于他们的门派,我就先告诉你一个名字吧!他们全都是‘护墓神教’的!

护墓?他们不是来盗墓的?

如果他们是来盗墓的,他们也就不用费劲心思避开我了!呵呵……

护墓是怎么个护法?难道他们能比警察更有办法?

耳闻不如目见,你亲自去看看不就全知道了?

云从龙诡秘地笑了笑,便把一个护身符丢给了皇甫严砚:如果他们质疑你说的话,把这个护身符给他们看看,他们就知道你确实是带得我的话了。

哦!

云从龙拉着皇甫严砚到小饭馆里饱餐了一顿之后,便又租了一间房子落下了脚来,他把一堆衣服丢给了皇甫严砚说道:我刚才观察了一下这百里洲的地形地势,估计地下水位很高,这趟肯定得玩泥了,所以你先把这防水的衣服穿上。这里是平原地貌,他们白天肯定是干不了活,所以你得晚上去跟踪他们。

云从龙一边说着,一边又把单筒头盔式红外线夜视仪夜视镜递给了皇甫严砚:手电光太容易暴露目标,所以你晚上只能用这个来跟他们。其他的工具和你以前跟着小菊下地时用的一样,都在那个包里,你晚上带着它就行了。现在嘛,你再睡会,等到点了我自会叫你起来。

遵命!皇甫严砚拿出任人宰割、我为鱼肉的怨气狠狠地应了云从龙一声便倒头睡到了床上。

但是又激动又兴奋还有一点害怕的皇甫严砚却是说什么也睡不着,也不知道他闭着眼睛熬了多久才缓缓地进入到了梦乡之中,但是这梦境不长就已然被云从龙打断了:醒醒!醒醒!该出发了。

皇甫严砚揉了揉眼睛,便从床上爬了起来,他穿好了鞋子,又干脆利落地带上了战术手套和夜视镜。随即他便被云从龙拉着跑了出去,一路之上两人一语未发,只不过就是在油菜花的田地里疾行而已。

渐渐地,云从龙的步伐开始慢了下来,皇甫严砚定了定身,便发现在自己的视野里竟然出现了3个人影,他们正在默契非常地轮流打着盗洞,在转眸之间,他已然发现在远处还插着3根杆子,再加上最近的一根杆子,这赫然就框定出了一座大墓的规模来,随即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手腕上的指北针,便已然是确认了那三人正是在古墓的东向打着盗洞,如斯看来他们今夜要下的注定是一座楚墓了,这楚墓的墓道东向可谓是所有的考古学家和土夫子都知道的秘密了。

云从龙把皇甫严砚按低到了草木叠影之中后,便轻声地说道:你等他们全进墓道之后再跟进去,现在千万别出去,以免节外生枝,等进了墓道他们想要再轰赶你也没有意义了,所以你现在先在这里潜着。我嘛!就先走了!呵呵……

喂!你确定我不会被你师弟的门派杀人灭口么?

当然不会!他们还是挺喜欢标榜自己是正人君子的,所以不会干没有天良的事情的。一声坏笑过后,云从龙的身影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在草树虫鸣声中,皇甫严砚只得是静静地等待着盗洞打通的那一刻。

夜视镜中的世界是一种骇人的绿,这种绿色像极了恐怖片中那惯用的基色,皇甫严砚虽然以往也在夜间跟着菊东篱下过几次古墓,但是那时他是紧紧跟在菊东篱身边的,所以那时并没有觉得古墓旁的夜有什么恐怖之处,但是现下他却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竟然像一个贼,竟然要这样小心翼翼地躲在草影之中去窥视着菊东篱和他师叔的行径。

当无数纠结的思绪正在皇甫严砚的脑海之中缠绕之时,他却发现一个人影竟然朝着自己走来了,那步伐甚至是又快又急,皇甫严砚屏住了呼吸揣测道:难道是我的行迹暴露了?可是我根本就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呀!我也已经是穿着迷彩的衣服披着仿草皮的伪装网了,怎么可能暴露呢?

就在皇甫严砚还在寻思着自己有没有可能是暴露了目标之时,他却发现自己竟然是多虑了,这个疾步而来的人影不过就是想要给膀胱减压一下而已,须臾之后,一条气势磅礴的水龙从他的头顶上画着优雅的弧线一掠而过了,而他在偷瞄之时却看到了一些不该看的东西,他在兀自惊讶了一番那物件的骇人尺寸之余,不免好奇起了这一利器的主人来。

在那幽暗诡异的绿光之中,人脸也变得恐怖了起来,无论是多么正常的面容,此时此刻看起来竟然都带着那么几分诡异的鬼色。但是眼下的面容却又决然不会因为鬼色而减退半分的美艳。

皇甫严砚在看清了利器的主人之后,脑海里却闪过了云从龙的那句话,他惨然一笑,自思道:龙老爷子您让我勾搭的这位兄弟可是能要人命的货色,真勾搭上了他,那还能有活路么?

一阵哗哗……声过后,风琪玉那形同鬼魅一般的身影也渐渐远去了。至此,皇甫严砚总算是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不知等了多久,皇甫严砚才终于等到了菊东篱三人一起消失在了那幽黑的盗洞之中。他环顾了一下四周,见一切如故便匍匐着爬到了那盗洞的旁边,他在把防毒口罩严严实实地绑好之后,便一缩身子爬到了那黑漆漆的盗洞之中。皇甫严砚见前方早已不见了菊东篱三人的身影,他便大着胆子打开了头顶上的头灯,同时他也卸去了那让人始终觉得不舒服的夜视镜。在正常光线的照射之下,皇甫严砚的前进速度可谓是增加了许多,但是他越爬却越觉得心虚,伴随着他那逐渐变粗的呼吸,他的大脑则是开始飞速地转动了起来:我明明是在菊东篱他们下来不久就马上跟过来的,怎么这么半天了,竟然还没有追上他们呢?难道是他们的身手太好了?即使是在这样窄小的空间里也能神行无影?

想到可能是自己的身手太差,皇甫严砚则是立时提了一口气,加快了爬行的速度,但是才爬了没有多久,他却发现了一件对于他来说颇为恐怖的事情,那就是他的面前竟然出现了2条岔路,面对着铲痕几乎相同的两条岔路,他的心跳开始渐渐地加快了,因为他再明白不过一旦他选错了岔路,那么他再想追上菊东篱他们肯定就会越来越困难。

对于从来都没有独自一人下过斗的皇甫严砚来说,这种岔路恐惧症险些瞬间便击溃了他的心理承受力,不过好在他的逻辑分析能力还在,索性他便开始采取了一种在他看来还算不错的解决方法来应对这突如其来的岔路选择题。

皇甫严砚从自己的臂包中拿出了一团绳子和一个钉子之后,便把绳子的一端钉死在了自己的来路之上,随即他便带着绳团从左侧的岔路继续前行了。

在幽深而又让人压抑得喘不过气来的盗洞之中爬行原本就是一件及其考验心理承受能力的事情,这种事情有幽闭恐惧症或是有黑暗恐惧症的人定然是根本就无法尝试,但是这种事情对于一个心理健康的人来说,也还是不容易做到的。皇甫严砚在好不容易才克服了岔路恐惧症带给他的惊惧之时,一片不同寻常的地面凸起却又一次让他那脆弱的神经线绷紧了。

在爬了很长的一段盗洞之后,皇甫严砚忽然觉得前面的地面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地蠕动,那种蠕动让人看了竟然就会有一种不寒而栗之感。当头灯的光线缓缓地照过去之时,皇甫严砚险些惊叫出了声音,为什么那个在蠕动的东西竟然是一颗骷髅头?那颜色腐黑的骷髅头双眼早已空洞,甚至连鼻梁骨也已经残缺不全了,但是它的牙齿却好似在咀嚼着什么东西一般发出了咯吱……咯吱……的轻响。在一片寂静之中,这种轻响竟然比枪声、炮声还要骇人,而那种缓慢而来的蠕动却又比迎面飞来的子弹更加让人忌惮。

从来都不相信有鬼,也绝对不相信死后的人还会起尸的皇甫严砚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他回忆着以往与菊东篱一起下古墓的情景,却怎么也回忆不出有类似的情景发生过。难道之前那几次全都是运气太好了么?难道这次真的碰上了什么科学不能解决的问题了么?难道他一直都没有追上的菊东篱一行人已然被这座古墓吞噬了么?

想到菊东篱,皇甫严砚竟然很想在这里大声呼喊他的名字,但是他却知道自己不能喊。因为他害怕听到自己颤抖的声音,因为他知道如果他喊了菊东篱的名字却得不到回音,那则会让他在这里彻底绝望。

就在皇甫严砚不断倒退着的时候,那颗骷髅头竟然就似是有了灵性一般,突然把头转向了皇甫严砚的方向,那一双空洞的眼眶竟然就那样直勾勾地对上了皇甫严砚那溢满了惊惧的双眸。

原本还在倒退的皇甫严砚,竟然被那骷髅头盯得连倒退的能力都没有了,他就那样呆呆地和那双眼眶对视着,他每多看那个眼眶一分钟,他的心跳便会不可抑制地跳快那么一拍,甚至他觉得自己的心脏已经跳到了嗓子眼,随时都有可能从口中呕出来。

就在皇甫严砚和骷髅头对视之际,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却又从皇甫严砚的背后传了过来,他打开指北针反面的小镜子朝着后面照了一下,当镜子中那鳞次栉比的蛇身纹路出现之时,他的心立时便咯噔了一下。

皇甫严砚以最小的动作从自己的臂包之中摸出了史密斯哨刀之后,便缓缓地开始转身了……

就在他还没有完全把头转过去之际,他却又突然想起了蛇有扑火的习惯来,若是自己的头灯这样直愣愣的照过去,只怕是会让这蛇更加暴戾几分。想到这里皇甫严砚则是用最小的动作关掉了自己头上的头灯,那已然被他拿在手中的史密斯哨刀也被他悄悄地放回了臂包之中。

随即那刚刚下岗的夜视镜则又重新戴到了皇甫严砚的眼睛上。皇甫严砚缓缓地把手伸到自己小腿上的口袋里摸索了一会儿之后,终于摸出了一只小型的液氮喷雾器来,他小心翼翼地把喷嘴对准了蛇头之后,便毫不犹豫地按了下去。

须臾之后那寒彻骨髓的超低温喷雾便把蛇头妖娆地包裹了起来,在有如仙烟一般的液氮喷雾之中,蛇的行动渐渐地停止了。

皇甫严砚看着那条蜿蜒而来的长蛇已然止步于自己的眼前,他不禁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但是同时他却又有点可惜刚刚用掉的那一小瓶液氮。这原本计划着速冻叠压成堆粘连纸张文物用的液氮喷雾竟然就这样交代了一瓶。

在叹惋过了那一小瓶液氮喷雾之后,皇甫严砚却突然又想起了盗洞前方的那个骷髅头来。在刚刚智取了一条长蛇之后,皇甫严砚的胆子似乎是稍微地变大了一点。他在摘下了夜视镜之后,便又一次打开了自己头上的头灯,不过他才转过身,便不由得笑了起来。

只见此时那个骷髅头竟然已经翻倒在了一边,一条蚯蚓则是旁若无人地华丽路过了。

看到这始作俑者的蚯蚓,皇甫严砚只得是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你这个小东西也太会吓人了吧?这么大的地方你爬到哪里不好?竟然非要爬到那骷髅头里,搞得就和骷髅诈尸了一样!呵呵……真是吓死我了!

皇甫严砚抹了一把自己额角上的冷汗,便用双手把骷髅头恭敬地请到了一边,随即他便带着绳团继续向前爬去了。

在皇甫严砚身后那空荡荡的黑暗之中,骷髅头骨竟然又一次诡异地转向了墓道深处的方向……

在不知又爬了多久之后,皇甫严砚又一次不得不停住了那向前的脚步,因为此时此刻摆在他眼前的竟然又是两个岔路口,就在皇甫严砚以为自己可能要面对的是无穷的二选一之时,他却发现了一个比二选一还要可怖的问题,那就是他竟然又回到了原点了,他看着自己用钉子定住的绳子头,不禁纳闷了起来:怎么会这样?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鬼打墙?还是说我第一次碰到的两条岔路其实是连着的,无论从那边走,最后都会回到原点?

想到第二种猜测,皇甫严砚却又摇了摇头:不对!这盗洞是菊东篱他们打的,他们打这个盗洞绝对不会是转一圈又出去的,他们的目的地应该是主墓室。所以说,这个盗洞应该是通往主墓室的……但是我最后却又回到了原地?

百思不得其解的皇甫严砚只得是坐在了原地,他一边用小刀在地上画着类似蝌蚪一般的图案,一边自语道:东篱他们到底是从哪里消失的呢?难道这条盗洞里面有什么机关?

皇甫严砚思前想后了一番之后,却又突然想起了那一颗骷髅头来:盗洞里怎么会出现骷髅头呢?就算是楚墓还有用活人殉葬的习俗,但是那也是应该出现在陪葬坑里才对,不应该出现在墓道上呀……但是看那骷髅的腐化程度,却绝对应该是战国时期的……这到底是为什么?到底是哪里出问题了?

皇甫严砚躺在盗洞之中,伸展了一下身体,便开始重新推测了起来:如果说当初陪葬的人里有人中途想要逃走,但是却最终死在了墓道上的话,也许还说得通,但是这墓道却又不应该是一个圆环呀……

面对着地上那让人火大的蝌蚪图案,皇甫严砚有些绝望地在图案上乱划了几刀。

就在他转身想要返程之际,他却突然看着那被切开的蝌蚪图案豁然开朗了起来:对呀!如果是这样的话就对了!一条直线与圆环相交的话,注定会有两个交点,如果说我现在在的地方是第一个交点的话,那么另外一边的交点就应该是能通往主墓室的了,这样说来的话,那颗骷髅头所在的位置就应该是墓道与这个圆环岔路迷局的另一个交点了!菊东篱他们一定是在做下了这个圆环岔路迷局之后便封堵了去往主墓室的盗洞,这样一来的话,就算是有人跟着他们下来,也会不停地在这里绕圈子而已!对!一定是这样的!

想到这里,皇甫严砚的精神立时大了起来,他一边收着绳子一边便朝着那骷髅头的位置爬了过去。他在找到了骷髅头之后,便开始用随身携带的兵工铲敲击起了四周的墙壁来。面对着那些整齐的铲痕,某一片区域内的平碾痕迹立时便吸引了皇甫严砚的注意,他尝试性地在那片区域内挖了几下,立时便发现这里的土质比之其它地方果然要松软一些,见到一缕曙光的皇甫严砚一瞬之间就似是变成了那充满了电的劲量小子一般飞速地挖掘起了盗洞来。

当他挖开了一米来厚的封堵土层之后,一条铲痕很新很整齐的盗洞终于出现了。当满心欢喜的皇甫严砚正准备加速前进之时,他却感觉到前方盗洞的顶部好像不断地有土渣子在往下掉,不消须臾一块巨大的封石竟然毫不留情地落了下来,只把他好不容易看到的通途又一次堵了一个严严实实。

虽然这块封石的下落无疑是给皇甫严砚那火热的心上浇了一大盆的凉水,但是他却也不过就是稍微感觉到了一点很小的打击而已,毕竟封石这种东西以前和菊东篱一起下地的时候也遇到过,想要绕开这种下落的封石,只要在它的周围再新打一条盗洞便足以了。

想到这里,皇甫严砚也不再耽误什么时间,他在摸到了封石的边缘之后,便开始兀自打起了新的盗洞来,他一路挖一路纳闷着:怎么菊东篱他们就没有触发这封石呢?为什么我一挖过来,这石头就落了呢?难道还是我触发了什么不该触发的机关么?还是说我这种半桶水的人自己一个人进古墓根本就是一个错误?

一路想一路挖的皇甫严砚在向前挖了一阵之后,见还没有打通通往菊东篱他们所挖盗洞的通路,不禁有点着急了,打盗洞可谓也是一个技术活,在方向上如果差之毫厘,在目的地上可谓就是失之千里。面对着湿气越来越重的泥土,皇甫严砚的心头渐渐地积起了一层挥之不去的氤氲。

想到自己很有可能已经偏离了方向,皇甫严砚不得不把指北针请了出来,可是当指北针被水平放置好后,一件颇为灵异的事情却发生了,那原本应当指向北方的针尖此时竟然是胡乱地转悠着,死活都不肯在一个方向上定住。

那回环不定的指针此时此刻就像是一把飞旋于皇甫严砚心间的回旋飞镖一般,它的每一次转动都在刺痛着他那已然颤抖的心。

在地下10米的深处失去了方向感的恐惧所刺激的也许还只是皇甫严砚那脆弱的神经而已,但是那越来越稀薄的氧气却已然开始让皇甫严砚的大脑变得昏昏欲睡,他甚至已经觉得自己每一次挥动工兵铲都需要使出九牛二虎之力才可以。

直到他缓缓地躺倒到了地上,他才想到自己很可能是缺氧了。想到这种可能性,他立时从自己的背包里取出了便携式的小型氧气瓶缓缓地吸上了那么几口。在氧气的滋养之下,所有的脑细胞似乎全都获得了新生,它们又开始飞快地转动了起来。

皇甫严砚见自己这样盲目地在地下乱挖无异于是盲人骑瞎马,索性他便放弃了这样一种前进方式。他从自己乱打的盗洞之中又退回到了那封石所赌住的通道口。他看着那巨大无比的封石发了一会儿呆,却又突然灵光一现地打了一个响指:也许这次得用万有引力来帮忙了!

想到这巨大的封石不可能被抬起来或是推动,皇甫严砚立时便想到了另外一种移动方式,那就是把封石下面的土挖出去,让封石依靠自身的重力不断地往下沉,这样一来被封石挡住的通道便会再一次露出端倪来。雷厉风行的皇甫严砚才刚刚想到这种可能,就已然是着手开挖了起来,他在卸掉了封石下面半米高的泥土之后,那巨大的封石果然在重力的作用下沉了下去,由此那条被堵住的通道终于再一次出现在了皇甫严砚的眼前,此时此刻他再一次看到通途的兴奋心情已然是无法言表的了。

皇甫严砚在又深深地吸了两口氧气之后,便把小型氧气瓶重新放回到了背包之中,他稍稍地调整了一下头灯的角度,立时就一鼓作气地爬了下去。

这一次的努力总算是让他看到了丰厚的回报,终于在他的前方耀眼的光亮出现了,细碎的人声也出现了。

就在皇甫严砚殷切地向前望去之时,一个人影骤然回过了头来,须臾之间,四目相对了。

你丫的怎么跟来了?超级时尚的风琪玉恶狠狠地问了皇甫严砚一句。

想到自己一路上又是被骷髅吓,又是被长蛇追赶,还差点被封石压死的遭遇,皇甫严砚不禁委屈道:你以为我愿意跟来么?

听到风琪玉与皇甫严砚的对话,那正在洗泥的菊东篱和风从虎不禁也都回过了头。

菊东篱微微地皱了一下眉头,问道:你不愿意跟来,但是最后却出现在了这里?发生什么事情了?

皇甫严砚从口袋里掏出了云从龙的护身符:这一切都是你师父的计划,他想要你们给他带出件100万的名器。他说如果你们不照办的话,他就会让你们的好事全都白做了。而我如果不来替他传这个话,他就要把我和你以往到过古墓的事情捅出去,而且他还对我下了你们门派的独门毒药。

听到毒药二字,风琪玉立时跑到了他的面前,一把便抓起了他的手腕来:脉搏确实有异。

风琪玉在冷冷地说完了这么一句话后,又不由分说地捏开了皇甫严砚的下颌,他把那秀挺的鼻子往皇甫严砚的口中凑了凑,又浅浅地吸了一口气后,便淡然地说道:看来你还真没说谎,老东西确实是给你下了独门的毒药了。若非是我们本门中人出手,你不出10天就会翘辫子的。哼哼……

言毕风琪玉便从自己的腰包里拿出了一个小药瓶来,他把一粒色泽和气味都与大粪无异的药丸拿在手中看了看,便放到了皇甫严砚的手掌心里:这个是我们门派的独门解药,吃了就没事了。

皇甫严砚捏着鼻子、皱着眉头看了看:这个东西真的能吃么?

见皇甫严砚竟然在质疑自己大方给出的解药,风琪玉不禁怒道:你丫要是想死就别浪费小爷我的灵丹妙药,来,把‘百香丹’还给我。

听到这解药的名字,皇甫严砚立时便笑出了声音来:呵呵……这么臭的药名字竟然是‘百香丹’?它到底是怎么个香法?

你没听过物极必反么?100种奇香的东西混合到一起之后就没准会变成现在这种味道,真不知道是说你无知好,还是说你孤陋寡闻好!哼哼……

在一旁的菊东篱见自己的好友竟然和风琪玉针锋相对地跄起了火起来,立时便放下了手中的东西,走到了两人之间:你们两个都少说一句,严砚你先把解药吃了再说,他给你的药丸真的是本门的独门解药。

听自己的好友这样一说,皇甫严砚立时就乖乖地把那奇臭无比的药丸吞到了嘴里。须臾之后他却惊异的发现这闻着和看着都颇为恶心的药丸,吃到了嘴里竟然是香的,而且还是千种万样的香。

就在皇甫严砚还在美美地回味着那百香丹的滋味之时,他却又听到那个及其不善的声音说道:你再把衣服脱了,快点!

脱衣服干什么?

靠!当然是把那破毒从你的伤口处弄出来了,不然你还以为小爷我要去奸了你不成?

就在皇甫严砚不知如何是好之际,菊东篱则是举着两只泥手问道:要是你不想被他处理的话,我来给你弄?

见菊东篱和风从虎全都在泥里挖掘着各色古物,这风琪玉却不过就是在一旁歇着,皇甫严砚不禁为菊东篱和风从虎不平道:怎么你们两个人在那里干又累又脏的活,他一个人在这里歇着?

风琪玉把自己的手举到了皇甫严砚的面前秀了一下,自恋非常地应道:小爷我的手是用来画画的,怎么能干粗活儿?要是我的手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这可是中国五千年来艺术界的最大损失。你懂么?

风琪玉那耀武扬威的话还没说完,一团不软不硬的泥巴便直朝着他的后脖颈子飞了过来。在啪的一声闷响之后,风琪玉不禁吃疼地喊了一声:哎呦……我的亲爹呀!您下手能轻点么?人家老虎毒还不吃儿子呢,您这怎么就下得去手呀?

一直默不作声的风从虎,隐怒地瞪了风琪玉一眼:你有这贫嘴的功夫不如好好修炼一下我教你的本事。这次让你做的断后,你看看现在,连皇甫老板这种不总下斗的人都追过来了,如果他都能过来了,一会儿蛇鼠之辈不是也都进来了?

哎呀!对呀!风琪玉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便立时往外爬了出去。

菊东篱微微一笑便用肩膀拱了皇甫严砚一下:严砚你还真有两下子,我才不过带着你下过几次斗而已,你竟然都能破了琪玉的局了。你还真是可塑之才呀!

听到菊东篱表扬自己,皇甫严砚却是以苦笑相对:东篱呀!你是不知道我刚才可是险些就被那些机关给整了。如果不是当初你和我说过遇到岔路就拉线的话,没准我就一直在那2选1的岔路上转悠了,也没准又转出去了。不过,有一个问题我一直没想明白,为什么我这指北针一到了地下就不指北了呢?

菊东篱一边继续在泥中挖着东西,一边答道:这个也是琪玉弄的,他在这个地下墓道的很多方位全都埋了大磁石,在那些磁石的影响之下想要再找准方向可就不容易了。在方向不明的情况下,你是怎么摸过来的?

我把封石给卸了,才过来的。

哦?这样看来,琪玉一会儿回来肯定得骂街了!呵呵……

听到菊东篱的这句话,风从虎也不禁窃笑了起来:那小子不知道天高地厚,自以为他是天下第一,这次的这一闷棍打得好。

言毕,风从虎转向了皇甫严砚:皇甫老板,希望你不要和犬子计较。那孩子从小就学什么会什么,再加上现在的学校也不负责任,看他学得快就天天胡乱表扬他,就把他给表扬成了现在这样了。也怪我,当初没有注重对他的启蒙教育,没有培养出他‘闻誉恐,闻过喜’的好品性来!哎……

风从虎面带自责地摇了摇头,又继续言道:其实犬子每次看到皇甫老板都这么没眉眼也是有原因的。因为他从小都是在赞誉声中长大的,所以他从来不觉得谁能比他厉害,但是有一次有人拿着您仿制的一幅赝品来逗他,让他鉴定,他竟然看走眼了,把您的赝品定为了真品,然后被人取笑了好几天,自那之后他就对您心有不服。再加上媒体总是称您为‘玉颜画圣’,他就更是郁结得不得了了。全天下,他就觉得他自己还有他弟弟是帅哥,其他人都是丑八怪。您的存在对于他来说就是致命的打击。呵呵……不过打击得好!

风从虎的话刚说完,风琪玉便念念叨叨地爬了回来:FUCK!FUCK!FUCK!真是山外有青山,楼外有青楼……

风琪玉本来还想再念叨点什么,但是他一对上菊东篱还有风从虎那溢满了揶揄之意的笑颜却不得不住了声,随即他便恶狠狠地走到了皇甫严砚的面前:你怎么还穿着衣服?不是让你脱了么?这‘百香丹’的作用只是把所有的毒素全都逼退到伤口处而已,并不能化解,毒素是必须吸出来才行的。

风琪玉见皇甫严砚始终没有动作,不禁调侃道:怎么着?你是被针飞到‘鸟’上了?还是被针飞到‘蛋’上了?要不你墨迹什么呀?还是说……你觉得被那老东西吸毒会更爽一些?

想到要被云从龙亲自解毒,皇甫严砚立时打了一个哆嗦。想到云从龙那张写满了阴险的脸,皇甫严砚立时便开始往地上卸自己的装备,随即他便脱掉了右肩的袖子:针眼在这里!

风琪玉捏过皇甫严砚的胳膊看了看,便对着他的脸坏笑了一下,他这一笑可是把皇甫严砚笑了一个莫名其妙,看他那表情就似是狐狸请小鸡到家中去做客的表情一般。面对着这样的一个笑容,皇甫严砚甚至在想:是不是还是让云从龙解毒更好?

就在皇甫严砚还来不及拒绝之际,风琪玉已然是趴到了他的肩头唇润齿尖地吸吮了起来,他每吸一口便会立刻吐出一些黑红色的血液来。直到他吐出的血液已然变成了红色之时,他才稍微地停顿了一下。但是随即他却做了一件让皇甫严砚敲破脑袋也想不到的是事情,他竟然是深深地吻了一口那个微有红肿的伤口,留给了皇甫严砚一颗耀目的大草莓。当临此时,皇甫严砚终于明白了风琪玉方才的那一个坏笑所为何事了。

比起右臂上的大草莓来,皇甫严砚反倒是觉得自己刚刚裤裆中的跃然一动更加可怕,他一边推开风琪玉一边微怒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风琪玉轻舔着嘴唇笑道:这个是质保的盖章呀!要是你以后复发了,可以凭着这个质保章来找我!

风从虎斜眼看了一眼:琪玉!你是不是老毛病又犯了?

风琪玉吐了吐舌头:老爸你不许偏心!风琉璃都跑到外国和男人结婚去了,我这才不过是亲了男人一口,你就骂我!同样都是儿子,怎么差别这么大呢?

风从虎用鼻子喷着粗气怒道:你弟弟比你有节操好不好?他这一辈子就云栋那么一个男朋友,他还很负责任地到外国去结婚领证了,你呢!你三天两头地四处勾引帅哥,然后哪个都处不长。你老爸我也是一个开明的人,我对于同性恋不排斥不反对,但是你这个朝秦暮楚的毛病我还就看不过眼了。

风琪玉不负责任地左右摇摆着脑袋:老爸偏心!老爸偏心!

再说我偏心,小心我打死你!反正我也不指着你们两个传宗接代了!

就在风氏父子正在斗嘴之际,他们先前放在地上的应急灯却突然一下子灭了,须臾之间陪葬坑中便只剩下了一片黑暗,此时只有皇甫严砚头上的头灯还在顽强地亮着,但是他却突然感觉到了一丝不祥的凉意掠过了自己的脸颊。

当那种骇人的蛇臭奇袭到了皇甫严砚的鼻息之前时,他只吓得呆在了当场。此时在远处的菊东篱也已然发现了蝮蛇的造访,他立时低沉着声音对皇甫严砚说道:千万别动,蛇不会主动攻击人类,你让他慢慢爬走!

比起菊东篱的语言指导来,近在咫尺的风琪玉反倒是更加从容一些,他缓缓地从后腰抽出了一只T形棍后,便开始在蝮蛇的眼前晃动起了那只T形棍来。须臾之后那盘落在皇甫严砚头顶至肩膀上的蝮蛇便一个纵身咬到了T形棍上。在这迅雷不及掩耳的瞬间,风琪玉则是死死地抓住了蛇头后面的部分。

随即风琪玉便把这白娘子家的亲戚装到了一个密闭的盒子里,也顺手把那被碰灭的应急灯又重新打开了。

在灯光的照耀之下,皇甫严砚的脸色显得更加苍白了许多,甚至连一点血色都不再有。他的腿微微一软,便整个人瘫了下来,若不是风琪玉接了他一下,只怕是他已经摔在了地上。平日里英气逼人的皇甫严砚一下子变得好若小鸟一般依人,直让风琪玉觉得颇为有意思,他抱着皇甫严砚,拍了拍他的后背便调笑道:不怕!不怕!就是条长点的虫子而已!老衲我已经把它压在雷峰盒里了。没事了!

惊魂未定的皇甫严砚无力地靠在了风琪玉的身上,精神便停留在了一种恍惚的状态之下。

风琪玉捏着皇甫严砚那还在微微颤抖着的手,不禁赞道:这就是画圣的手呢!长得还挺好的。呵呵……

就在风琪玉还想再小吃一点皇甫严砚的豆腐之际,菊东篱则是立时赶了过来:怎么样?他有没有受伤?

风琪玉从容地笑了笑:没事!就是吓着了!我说菊哥,你不是带着他下过地么?他怎么还这么点胆呀?难道你们以前没有碰到过蛇?

还不都是你的错,你非要让他脱衣服!以前蛇爬到他的衣服上或是背包上时他也没这样过。这次八成是因为他和蛇零距离接触了一把,所以才吓到的。对了!你不是已经去断后了么?怎么还会有蛇爬进来?

听到菊东篱怪罪自己,风琪玉立时辩解道:这得怪他!谁让他光知道破坏机关,不知道把来路堵上的。这野地里什么活物没有呀!都是他的错!

菊东篱把刚从泥里洗出来的竹简摆到了风琪玉的面前:你先把严砚放到一边让他休息一会儿,你赶紧给这些竹简拍照。

好吧!风琪玉不情愿地把皇甫严砚这个美型的大娃娃放到了一边,便开始为那些竹简拍起了照片来。他一边拍照,一边习惯性地解读着竹简上的楚简文字,当他看到某一条竹简上出现了祈福语句之时,不禁跃然而起,他把那条刻有祈福语句的竹简拿到了菊东篱和风从虎的面前兴奋道:看有墓主的名字!是‘芈熊槐’!

风从虎点了点头:嗯!果然是芈熊槐,这和我们当初的猜想差不多,这样看来我们这次进的真的是战国楚怀王的墓了!呵呵……

菊东篱看了看竹简也笑了:琪玉,你最近还真是用功看书了呢!《战国文字编》你现在都背下来了?

风琪玉用眼神指了一下风从虎:我敢不用功么?他老人家天天想要把护墓神教的衣钵传给我,生怕是护墓神教断在他手里,他倒是不怕断在我手里。不过,小爷我也喜欢这些东西,所以就看着玩了!

菊东篱拿着竹简又看了看:琪玉,你去把严砚也扶过来看看,他也挺喜欢这些东西的。

好……

风琪玉才应了一声好,他那才返转的身子竟然就僵在了原地,他看着他刚刚安放皇甫严砚的地方惊道:FUCK!闹鬼了!

怎么了?菊东篱和风从虎同时全都被风琪玉的怪声吓了一跳。

风琪玉用手指着眼前的一片空地,诧异道:那胆小鬼没影了!

什么?听到皇甫严砚竟然不见了,菊东篱立时便赶到了风琪玉的身边。一向镇定的风从虎此时也不禁皱起了眉头来:琪玉,你到底有没有好好检查这陪葬坑的各处是否藏有机关?万一你把人家皇甫老板丢到了机关里,你这孽可就做大了。

风琪玉满眼委屈地环视了一番陪葬坑,便愤愤道:要是早知道这祖宗会不见了,我宁可我自己掉到机关里去!就那他那个烂身手,破胆量,云师伯怎么敢让他来下斗?

风琪玉一边抱怨着,一边已经开始敲打起了那一片空地上的墙壁和地面来,就在他敲打到地面的时候,他忽然觉得敲在某块地板上的声音似乎有点不太寻常,那有点空洞的声音似乎预示着皇甫严砚的消失之谜。但是任由他怎么去敲打或是扳撬,那块地面却是丝毫没有撼动的痕迹。

风从虎见状立时阻止了风琪玉的动作:也许这是一个要靠重量才会启动的慢反应机关,一般的击打或是轻微的重量可能都不会让它启动。

风从虎用登山绳把风琪玉拴住之后,便命令道:你躺上去看看!

老爸!你舍得用我试机关呀?万一下面是什么连弩,毒针的,我可就报销了。

祸害活百年!就你这么个祸害,能报销了就怪了。别废话,快点躺上去。

风琪玉把全部的体重都附到了那一块异样的地面上之后,他果然感觉到地面似乎开始慢慢地动了,但是在缓慢地动了一阵之后却在一个瞬间飞速地发生了翻转,如斯快如闪电的一个瞬间若是换做旁人的话,定然会随着翻板的翻动而掉入翻板下面,但是这风琪玉却是被风从虎施以过魔鬼训练的护墓神教的嫡传弟子,他竟然在那么短的一个瞬间之中腾身而起,且又手疾眼快地把脚边的一块石头卡在了翻板与地面之间。

随即菊东篱和风从虎便开始拿着强光手电往那一条缝隙中照了下去。

在莹白的光柱之中,一只黑绿色的泥手缓缓地攀到了缝隙之中,同时一股高度腐败的奇臭也从那个缝隙之中飘散了出来,风琪玉从腰包里抽出了一把手术刀之后便兀自惴惴道:这里不会是养尸棺吧?难道有粽子要出来?

听闻此言,风从虎狠狠地抽了一把风琪玉的后脑:和你说了多少回了,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粽子!你没事别总乱看那些带有幻想色彩的盗墓小说了行不行?那肯定是皇甫老板,快点把他拉上来。

遵命!

风琪玉收起了手术刀和T形棍后,便开始伸手去拉那一只满是黑绿色腐泥的手,但是他才接触到那只手却立刻像是触电一般地放开了,随即他转过头看着风从虎问道:老爸!您真的非常确定以及肯定这个世界上没有粽子么?

废话!当然没有!

那现在是见证奇迹的时刻了……老爸……这只手不是那胆小鬼儿的……

嗯?风从虎轻轻地嗯了一声之后,便发现那只黑绿色的手竟然是僵直的,而且还在不断地往外伸着,那种缓慢的蠕动就像是沉睡了多年的生物在慢慢地苏醒一般,眼看着那只阴气凛然的手臂朝着自己靠近,风从虎不禁皱眉道:琪玉!你确定这不是皇甫老板的手么?

我拿我这全宇宙最帅的脸打包票!这绝对不是那胆小鬼儿的手,这手比那胆小鬼儿的大好多呢!我刚刚才摸过,那手感我不会忘的。

风从虎看了菊东篱一眼:小菊,你准备一下,我现在来把这只手拉出来,如果你看情况不对就立刻出招。

菊东篱会意地点了一下头,便把自己那菊花形戒指的小卡子打开了,随即一条寒光凛凛的铁线便从菊花形装饰下被拉了出来。而此时风琪玉则是退守到了外围。

当三人全都各就各位之后,风从虎便以那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把那只还在缓缓向外伸的手一把拉了出来。伴随着砰唧!一声闷响,一具已然腐败得不像样子的古尸赫然出现在了三人的面前,高度戒备着的菊东篱冷静地观察了一番这具古尸之后,便收起了自己指间的利器:不是粽子!就是陈年的腐尸而已!

望着地上那一堆根本就敛不起来的腐尸,风琪玉却不禁纳闷了起来:他刚刚不是还会动的么?怎么一出来就不动了?

救……命……呀……

当三人正在面面相觑之时,一声虚无缥缈且又断断续续的呼救声又从那个缝隙之中传了出来,那种好似来自地狱幽冥的声音,只消听得一声便会让人所有的寒毛全都倒竖起来。

风琪玉打了一个激灵便问道:我说爸呀……您真的非常确定以及肯定……这个世界上没有粽子么?

风从虎把头转向了菊东篱问道:小菊,你听这声音觉得耳熟么?像不像皇甫老板?

菊东篱轻轻地咬了咬嘴唇,摇了摇头:有点像,但是又不太像!我也说不准……

快点……救救……我……

在三人迟疑的片刻,那轻飘飘的声音竟然又一次传了出来。

风从虎面对着那幽黑的缝隙咬了咬牙:咱们是宁可错救,也不能妄杀!我去到那个缝里去挖挖看,如果有什么不测发生,小菊你替我保护好琪玉,把我还没来得及教他的东西全都教给他。

言毕,风从虎便从地上的一堆装备之中拿出了一个千斤顶来,他在把那沉重的旋转翻盖又抬起了一些高度之后,便调亮了自己的头灯,伸手到那个缝隙之中去挖了起来。

风从虎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好像在动,便立时收了手,当他摊开手掌之时,一团纠缠在一起的橘灰色尸虫立时呈现在了菊东篱和风琪玉的面前。

风琪玉远远地看了一眼,便问道:里面还有别的东西么?那胆小鬼儿在里面么?

风从虎把这一团尸虫放到了菊东篱递过来的玻璃瓶中之后,便又继续在那缝隙之中挖了起来,随即他微微一笑:我抓到腰带了!这次应该是皇甫老板了!

只见风从虎两臂上的肌肉一绷,他便从那缝隙之中拎出了一个泥人来。他把这泥人往地上一放,便立时招呼起了菊东篱和风琪玉来:快拿点水来!给他冲冲!

菊东篱从陪葬坑顶上的探洞之中牵过了一条水管之后便打开了水阀门为这个泥人冲洗了起来,待到腐泥落尽之时,那有如汉白玉一般剔透的脸终于再一次露了出来,此时风从虎那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了下来,随即他便横了风琪玉一眼:幸亏这次皇甫老板没有事,他要是出了什么事,我看你小子下辈子还能活得安心么?让你多加几分细心,每进一间墓室必须先检查有没有机关,你就是不听,看这次就出事了吧?

就在风琪玉低着头认错之时,菊东篱却突然关掉了水阀,他甚至还颇为夸张地跳出了2米开外,随即他便惊声尖叫道:这个人不是严砚!

听到这样具有冲击力的一句话,风从虎和风琪玉全都有如五雷轰顶一般地傻了一下,随即他们两人便齐刷刷地望向了那还堆在地上的人影。

看着那白得有些过于剔透的面孔,风从虎的手心竟然也冒出了汗来:这……确实不是皇甫老板……但是又很像……

当临此时,风琪玉简直要暴走了:爸!你不是说这个世界上没有粽子的么?那么这个是什么?不是粽子,难道是鬼呀?

面对着这种不可解释的状况,饶是下斗经验丰富的风从虎一时间竟然也没有了主意。

比起风从虎三人的战战兢兢来,那看似皇甫严砚一般的人影却好像要镇定得多,他竟然还懒洋洋地扭动起了腰身来……

而此时那断断续续的救……命……声又空空洞洞地响了起来,那寒意凛凛的声音就似是盛夏时节突然开到了18℃的强风空调一般,一瞬间便让陪葬坑中的3人全都是背心一凉。

菊东篱用手指了一下那条黑漆漆的缝隙:师叔!声音好像还是从那里面发出来的,我们要不要再去捞一次?

风从虎远远地看着那一条好似魔术师的魔术匣子一般的缝隙,不禁自思道:这次再去捞会不会又捞点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上来?

虽说风从虎和菊东篱全都想要再去那个缝隙里捞一次皇甫严砚,但是面对着那个酷似皇甫严砚的不明人影,他们却是谁也不敢妄动一步。站得最远的风琪玉见谁都没有动作,甚至连那个不明人影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动作,他便大着胆子走到了那不明人影的面前,随即他竟然做出了一件连风从虎都不得不咋舌的事情。

这风琪玉江竟然从自己的腰包里拿出了一小瓶子的鸡血来,他一扬手就把那一瓶子的血全都倒在了那不明人影的身上。须臾之后,那剔透的人影竟然渐渐地也泛起了血红色的光泽来。那种令人生畏的视觉效果简直与一个凶杀现场无异。

看到这种邪腥的异变,风从虎立时惊道:你这又是唱得哪一出?你刚刚那是想要做什么?

风琪玉无辜地眨了眨眼睛:我这不是想要试试驱邪的方法管用不管用么?《茅山后裔》里说了鸡血是除了处男血之外,阳气最盛的东西了。如果这个东西是粽子的话,应该能制住……

风琪玉的话还没有说完,他的后脑则是又被风从虎狠狠地抽了一记:让你别没事光看小说,你怎么就听不进去呢?你看看,现在这都变成什么东西了?

菊东篱见那东西纵使是被风琪玉用鸡血泼了竟然也没有做出什么攻击的动作,他便觉得这东西也许根本就不会攻击人类。

但是就在三人都没有注意那东西的时候,那一团血色的人影却以一种人类难以想象的柔韧度向后弯下了腰去,当它再次把头甩回来之际便狠狠地朝着风琪玉的面门砸了过来。戒备在一旁的菊东篱虽然脑子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但是他那早已练就成的神经反射却在大脑没有发出任何指令的情况下,已然是抽出了戒指下所隐藏的铁线,他一个飞步便任由铁线画出了一条格外华美的弧线,当那条弧线消于无形之时,那看似皇甫严砚一般的人影也干净利落地断成了两节,在一声啪的闷响之后。三人不得不再次惊呆了……

菊东篱在收起了铁线之后,便淡皱着眉头说道:刚刚的手感很奇怪,那种感觉不像是切了一个人,而像是切了一条软体虫子一般。现在看来,这真的是虫子吧?

那原本还呈现着皇甫严砚形态的东西竟然慢慢地变灰了,慢慢地变圆润了,那看似人类五官的凸起也渐渐地归于了平滑,而那看似人类手臂和腿脚的肢体竟然也渐渐地变短了,变圆了。

三人在呆呆地看着那东西变化了半天之后,终于看清了那东西的真实形态!

FUCK!尺蠖!谁来告诉我这货不是尺蠖?终于风琪玉再也无法抑制他迸发而出的惊异了。

听闻了风琪玉的惊呼,菊东篱也懵然发现,这个东西的形态果然与尺蠖无异,但是它的体积却远远超出了常规尺蠖体积的数万倍,菊东篱远远地用脚尖碰了碰那已然一动不动的超巨型尺蠖,便轻言道:这尺蠖难道已经成精了?普通的尺蠖虽然可以拟态,但是也只是改变体表的颜色而已,而它竟然连形体都可以做简单的变形,它既可以让触手变成人类手臂和腿脚的样子,也可以让触手变成一条腰带的样子,它除了可以模拟变成人类皮肤的颜色之外,竟然连人类衣服的颜色和质感都可以模拟,太厉害了!

菊东篱的感慨方歇,风从虎眼前立时为之一亮:如果它刚刚是在拟态的话,那么证明它之前接触过的物体就是皇甫老板了?

对呀!菊东篱应了一声便马上冲到了那个缝隙的旁边,随即他便不管不顾地伸手下去摸索了起来,终于他在那缝隙的深处抓住了一只紧紧地拉着他的手。菊东篱向后用力一拉,一个人影便从那缝隙之中被拖了出来。

谢谢!伴随着这一声孱弱的道谢,三人的心这次终于是确实地放下了。

菊东篱在为那已然脏臭得不像样子的皇甫严砚冲洗了一遍之后,便让他换上了自己备用的衣服,而他那些已然湿了的衣服便被晾在了一边。

菊东篱把一瓶矿泉水递到了皇甫严砚的手中之后便问道:你刚刚掉下去的地方是什么地方?

皇甫严砚漱了一下口,又喝了几口矿泉水,便幽幽地答道:那是一个棺材!里面有一具尸体,还有很多的虫子,而且还奇臭无比,如果你再晚点把我拉出来,估计我就要窒息在里面了,实在是太臭了。

棺材?这个地方为什么会出现棺材?而且还是这种只有棺没有椁的棺材?太奇怪了!菊东篱淡淡地皱了一下眉头,继而他就招呼起了风琪玉来:琪玉,你把刚刚我们洗出来的竹简拿过来一下,让严砚也看一下。

拿好了!您嘞!风琪玉一个大滑步便从3米之外滑了过来,他在把竹简交到了菊东篱的手里之后,便好像看动物园里的动物一样看起了皇甫严砚来。

正准备研究竹简的皇甫严砚被人这样一看,立时别扭道:我脸上难道有什么东西么?你看什么呢?

风琪玉盘腿打坐到了地上,先是叹了一口气,然后就拿捏着一种非常凝重的表情说道:在经历过了刚才的那一段灵异经历之后,我想通了一个问题。人呀还是应该及时行乐的,老李白子不是也说过么?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所以,当有美男可以看的时候就应该卯足了劲的看,不然谁知道下一秒还能不能再看着了?有美男可以调戏的时候必须得可着劲地调戏,不然等美男没有了,就无处调戏喽……

起初看到风琪玉那抑郁深沉的面容之时,菊东篱和皇甫严砚都以为他是对人生哲理大彻大悟了,想明白了什么很伟大的事情了,但是等他们听完了风琪玉的唧唧歪歪之后,他们却发现他们竟然被风琪玉的表情给骗了。这个家伙非但没有大彻大悟,反而是更加迷途深陷了。虽然皇甫严砚和菊东篱都很想先纠正一下那句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并非是李白之作,而是杜秋娘所为,但是面对此情此景,面对邪棺魅土他们却着实无力来取笑于他了。

皇甫严砚和菊东篱对视了一眼之后,两人便不约而同地摇了摇头,一起研究起了竹简上的文字来。皇甫严砚在看过了竹简上的祈福部分之后,也认为这座古墓应该是战国楚怀王芈熊槐的墓。

皇甫严砚扳着自己的下巴想了想:如果真的是战国楚怀王的墓,那么那个棺材是做什么用的呢?虽然这里是陪葬坑,但是殉葬的人应该是做过防腐处理才对的,而刚刚那个棺材却有点奇怪,似乎那个棺材主要是为了存放那一条巨型尺蠖用的,并不像是为了存放殉葬者用的,那具尸体就似是那些虫子的温床一样。而且最怪的地方就是那具棺材明显埋得比其它的陪葬品更加深,如果不是偶然坐在那上面,根本就不会发现它的存在。

听过皇甫严砚的分析,风琪玉不禁接茬道:如果墓主人的信息没有错误的话,那么这里就应该是一座甲字型的大墓了,按照战国时期楚地的墓葬规格,芈熊槐的棺材应该至少有3层椁,所以刚刚的那个棺材首先可以肯定不是放错了地方的墓主人棺材。根据棺材中尸体的异样腐败来看,那棺材也不是陪葬者的棺材……至于它是什么嘛!嘿嘿……小爷我已经知道了!

是什么?菊东篱就似是那陪着逗哏的说相声的捧哏一般很和节拍地接了一句,脸上还挂上了非常之配合的表情。

风琪玉鬼魅地笑了笑,便小声地说道:这个是搞巫术用的,战国时期的人是非常相信巫术的,他们经常养一些奇怪的虫子用来害人,所以说,这个棺材如果不是用来害芈熊槐的,就是用来保护他的亡灵的……如果我们一会儿可以挖到青铜鼎的话,没准可以找到佐证,关于祭祀的内容他们一般会记录在青铜鼎上。

菊东篱三人的小组讨论还在继续着,但是风从虎在继续挖了一会儿泥之后,却突然若有所思地环顾了一番四周,他盯着某一个点看了许久之后,立时便睁大了眼睛问道:那具尸体呢?你们动过么?

听闻风从虎此言,菊东篱、皇甫严砚和风琪玉立时动作整齐划一地转过了头去,当他们三人的目光全都聚焦于方才那摆放着腐尸的地方之时,他们也发现了这个陪葬坑中的诡异之处,他们谁都没有去动过的古代腐尸竟然真的就凭空消失了,而且还消失得没有任何声响,甚至没有引起他们任何一个人的注意来。

在那个远离了应急灯照耀着的阴暗角落里,一切的景物全都显得那样阴暗而又朦胧,就似是被地狱的阎罗悄悄地披上了一层冥暗的面纱一般。忽然,风琪玉指着那巨型尺蠖的尾部说道:你们看……这尺蠖是不是也正在消失?它的尾巴不见了……身体也不见了……

在众人惊异的眸光之中,那断为两段的巨型尺蠖竟然就这样从尾到头地消失了,没有任何的声响,没有任何的预兆,甚至消失得那样干干净净,就似它从来都没有在这个世界,这个空间中出现过一般。

伴随着应急灯灯光的渐渐暗淡,那一条光明与黑暗的分界线好像也渐渐地被吞噬着,那仿若来自幽冥的黑暗也如同长了脚一般,迈着步子缓缓地朝着陪葬坑的深处靠近了。

下斗次数最少的皇甫严砚此时此刻已经被惊得连言语功能都近乎瘫痪,面对着这种好似异次元空间的侵蚀,他竟然不自知地抓紧了自己身边的一只手。

这只手的主人在感觉到微微一痛之余,刚刚想要发作,却硬是被皇甫严砚那惨白到骇人的脸色吓到了:喂……我说黄大胆小鬼儿!您没事吧?您要是害怕就赶紧出去吧!别在这呆着了,反正师伯的话你也带到了,你的毒也已经解了。

对于风琪玉的揶揄嘲讽,皇甫严砚只不过就是充耳不闻而已,他兀自抖着自己的手指指了一下方才那只巨型尺蠖呆过的地方:被吃掉了……它们是被吃掉的……太可怕了!

风琪玉微皱着眉头看了看那即将被黑暗吞噬的地面,问道:被吃掉了?被什么吃掉了?

菊东篱打亮了自己手中的强光手电,朝着那巨型尺蠖消失的地方照了照,片刻之后他便抓住了皇甫严砚与风琪玉的肩膀:那里确实有东西……我们先后撤一点!

菊东篱的话音一落,风从虎便抄起了手边的洛阳铲,也凑到了菊东篱的身边:有什么东西?

菊东篱用眼神指了一下皇甫严砚,言道:问他吧!他这天天造赝,鉴定书画的眼睛可是比一般人的目力强很多,即使是常人不会注意到的微小的差别,他都可以发现。

不等风从虎发问,皇甫严砚已然是兀自解答道:是尺蠖,是更大的尺蠖,大得无法想象的尺蠖!

什么?这里还有巨型尺蠖?难道除了棺材里的那只之外竟然还有?而且还更加巨大?对于皇甫严砚给出的结论,风琪玉立时便惊炸了。

此时此刻风从虎也打亮了自己手中的手电,当那白色的光柱有如利剑一般刺向黑暗深处之时,皇甫严砚立刻便指着光线的右侧问道:你们看到了吗?那片地面和其它地方的地面有些不一样,虽然颜色非常接近,但是那里的纹理和土壤的纹理稍微有那么一点不一样,那种异样的纹理纵深大概有4、5米,直径看起来大概有半米的样子,那个轮廓非常像尺蠖。刚才消失掉的尸体和尺蠖都是被它吃掉的,它的拟态把我们都欺骗了,它不动的时候,根本就看不出它的形迹来,只有在它移动的时候,它与周围环境之间的细微差别才会显现出来。这也太匪夷所思了,世界上怎么可能有这么巨大的尺蠖存在?而且尺蠖也不应该是吃腐尸和虫尸的吧?

风从虎集中目力远望了一会儿似乎也发现了那条超巨型尺蠖的存在:我也看到了!果然是大得出神入化了,怎么会这么大呢?

菊东篱转了转眸子问道:会不会是因为某种辐射?像被辐射过的螃蟹就会变成体型巨大的杀人蟹,被辐射的老鼠甚至会变得比牛还要大。你们说有没有可能这里曾经因为某种原因的辐射而使某些尺蠖发生了变异,变成了现在这种样子?

就在4人还在研究着这种超巨型尺蠖的成因之际,那一团模糊不清的软体却已经慢慢地开始朝着皇甫严砚的方向蠕动了起来,看到那种诡异的地面起伏,皇甫严砚不由得倒退了几步:东篱……我们要不要出去?如果我们再留在这里说不定会被那东西一口就吞掉的,我们几个人加在一起也许只不过就是它的一顿夜宵而已。

对于皇甫严砚的提议,风琪玉立时便来了一个嗤之以鼻:FUCK!你到底有多胆小?挺大的人了,怎么竟害怕这些肉虫子呢?要是我们护墓神教的人就被这么一条尺蠖给吓跑了,以后我们也就不用在江湖上混了。怕死就给小爷我闪一边去,看小爷我怎么收拾它。

风琪玉干净利落地说完了这么几句话,便从自己野战裤的快挂上取了一条电棍下来,他一个飞步抢到了超巨型尺蠖的头部边缘之后,便没有丝毫犹豫地朝着它戳了下去。

须臾之后,地面和墙壁就似是疯狂了一般,地面开始翻卷了,墙壁也开始脱落了,那地面的巨大起伏简直与绯村剑心的土龙闪一般无二。面对着这样骇人的人虫大战,菊东篱已然是把一些混合了硼砂的吸水剂弹药上膛到了手枪之中,在几声清脆的枪响之后,那一条翻滚腾挪的超巨型尺蠖便开始收缩溃烂了起来……

看着那条巨型尺蠖的身体慢慢变得异形、丑陋,皇甫严砚不禁开始觉得自己的胃液好似在翻滚上涌,但是他那超越于常人的目力却在此时此刻带给了他更大的恐惧。

他打亮了自己手中的强光手电,用那条凌厉的光线作为指引指向了一片看似平静的空间,随即他亦拉着菊东篱的手枪指向了那里:东篱!你快看!这里根本就不止一条巨型尺蠖,这里的墙面和地面有很多的尺蠖……

就在皇甫严砚还想再继续说下去之际,他却突然发现风琪玉的背后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动,那隐秘在黑暗之中的墙面似乎慢慢地凸了出来,一面巨大的墙体似乎正在向着风琪玉的身体移动。

当临此时,他不得不用强光晃着风琪玉的方向惊呼了起来:你那里有危险,快逃!

话音未落,风琪玉便已然是一个箭步窜到了皇甫严砚的身后,当皇甫严砚看着远处的一条巨型尺蠖扑空之际,他的耳朵也听到了自己身后的一声怪响。

他才回头去看自己身后那骤然出现的尺蠖尸体,那风琪玉却已然又翻滚回了方才的地方,随即便又是那种震撼天地的重物撞击声,渐渐地,远处的尺蠖开始失去了自己的保护色,它那巨大的身躯也瘫在了地面之上。

在风琪玉左右开弓地骁勇作战之际,菊东篱也已然从墙体上打下了3只巨大的拟态尺蠖来,而风从虎此时则是把那些已然整理干净的竹简装到了自己的背包之中。他一边整理那些珍贵的战国楚简,一边招呼道:琪玉你留下断后,其他人都跟着我走。

好嘞!您就擎好吧!风琪玉用极其俏皮的语调应了一声,便从他腰间的快挂上又拿出了那么几件武器来。皇甫严砚还没看清风琪玉的家伙事儿都有哪些,便已然是被菊东篱抓着飞奔了起来。

在跑了一段之后,皇甫严砚不禁好奇道:刚才那个陪葬坑里似乎有非常多的生物武器,你们只留风家小老板自己在那里,能行么?

菊东篱诡秘一笑:如果是琪玉的话,我们这些人留下反而还会碍了他的手脚。

风从虎也微微得意地接了一句:虽然犬子学我护墓神教的功夫还不够火候,但是他那打虫子的功夫倒是可以算炉火纯青了。我们先到主墓室去看看,然后再做打算。

在三人头灯的交错光线之中,通往主墓室的墓道终于阔别了那已然笼罩了千年之久的黑暗,菊东篱按了按自己的防毒口罩和眼罩后,便对着风从虎打了几个手势,随即风从虎便打开了应急灯的按钮,那强而有力的光线便宛如阳光一般普照到了主墓室的方向。

风从虎把灯光聚焦到了墓道的顶上,在一番环照之后,他和菊东篱便同时把目光停留在了一块有凹陷的顶壁上。

两人对视着点了一下头,便开始配合默契地把一根软管和一台便携式抽气机连接在了一起,而那根软管则是被顶入到了那有凹陷的顶壁之中。

当便携式抽气机开始嗡嗡作响地工作之际,风从虎又把一个小型储电式排风扇安装到了不远处的另一个顶壁凹陷之中。

在做完这两项工作后,风从虎不禁擦了擦耳鬓的细汗,而菊东篱则是把袖珍空气质量测试器拿了出来,开始测试起了主墓室的空气质量来。

皇甫严砚凑到菊东篱的身边,看了看那些井然有序的数据分析: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呢?以前我跟着你一起逛古墓的时候,好像没有做过这种事情。

菊东篱轻轻地嗯了一声:你有没有发现这次的墓和以往的墓有什么不同?

听此一问,皇甫严砚立时便打量起了四周的景致来。

且看那棺材椁盖的摆放可谓是井然有序,虽然地面上会有很多部分已然被地下水侵蚀而变成了淤泥,但是整间墓室却还称得上是干净整齐,这种好似是昨天才刚刚入土为安的感觉果然与以往的棺椁分家,碎玉满地大有不同。

想想以往那些王公将相身颅异处,棺碎椁裂的狼狈景象,皇甫严砚立时醍醐灌顶地应道:这次的这个墓竟然从来都没有被盗过?我们是第一批进来的人?

菊东篱满目赞赏地笑了笑:聪明!一猜就猜中了!所以我和师叔现在是在给这里换气呢,不然我们呆不了多久,就会觉得憋气的。这顶上的通气孔其实是我们下来之前用洛阳铲打的探洞,现在我们用一个洞往这里抽新鲜空气,另一个洞则是用来把这里的千年腐气排出去。就算是这里有什么毒气,也经不起这现代高科技产物的洗礼。

皇甫严砚点了点头,不禁又问道:为什么那些被盗过的墓就不用这么换气了?

那些已经被盗过的墓穴由于有诸多的盗洞存在,所以墓中的空气早就流通了,既可以保证没有毒气,又可以保证有新鲜空气源源不断地补充进去,这种换气的工作早就由第一批下地的盗墓者代劳了。菊东篱才刚刚讲解完这换气的事情,风琪玉已然是意气风发地奔了过来,他转了转脖子,自己扭了扭肩膀,便又开始拿这皇甫严砚调侃了起来:黄大胆小鬼儿又在这扫听什么呢?

菊东篱飞了风琪玉一眼:严砚是我的好朋友,你别这么嘴贫,好好叫他名字。

丫叫什么名字来着?小爷我记性不好,这不是给忘了么?

风琪玉在佯装着思考地转了转脑袋之后,便问道:他是不是叫黄符燕燕?对……他叫燕燕来着。

风琪玉走到皇甫严砚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燕燕老板,您以后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尽管打我们这扫听,我们保证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就是可惜您不是我们护墓神教的人,万一我们的方子、路数要是被别人学去了,您老儿的嫌疑可就大了!呵呵……

皇甫严砚看着风琪玉那不怀好意的笑容,心下竟然也是一惊:我这样贸然地跟着他们护墓神教行动,岂不是把他们门派的秘密都看去了?万一他们以后要是为了保护这个教派的秘密把我灭口了,可如何是好?

风琪玉在调侃过了皇甫严砚之后,又探头看起了菊东篱手里的袖珍空气质量测试器来,随即他竟然叹了一口气:哎!我说菊哥呀!你们怎么整个换气就非得这么麻烦呢?你们没看那个《鬼吹灯》里写了么?想要试气,用几只麻雀儿、鹅什么的就行了,那不比你们这么折腾麻利儿得多呀?

菊东篱用手指戳了一下风琪玉的脑袋:你好好一个护墓神教的嫡传弟子,怎么天天竟看些盗墓的小说?你不知道护墓神教和盗墓贼是势不两立的么?

哎呦!我这个冤呦!我老爹见天地扔我爱看的小说也就算了,现在连菊哥也开始念叨我了。以后我这还能有活路么?再说了,我看小说不也是为了了解敌情么?兵法不是有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么?我这是在研究呢!

风从虎看了看自己的周围,见都是大件儿的东西,不能用来瞄准风琪玉那挑染成了七彩的凤梨状脑袋,便索性反问道:你下地的次数也不少了,你到底是看见过粽子了?还是看见过鬼了?你以为放只鸟下来试试空气省事?那鸟不死还算是好事,鸟要是死在墓里了,那可就脏墓了,还造孽了。这种事情,你觉得我们护墓神教能干么?

风琪玉甩了甩自己那微微带有几分汗意的七彩发丝:我说老爸呀!你见天的光说咱们这护墓神教这好、那好,但是好有什么用?现在盗墓贼的数量不知道要比我们护墓神教的弟子多出多少倍去,光在数量上我们就输了,而且盗墓贼好防,毕竟都是小贼,用点现代的机关就能起到牵制的作用,但是对于国家明目张胆的大盗,我们又能怎么样呢?我们一个门派是不足以和国家对抗的。历史上历朝历代都出现过以国家为单位的大盗,军阀如此,即使是考古队也不过就是披着合法外衣的盗墓贼而已。既然我们无论怎么做都是与事无补,那么我们干嘛还非得见天的这么辛苦?总干点费力不讨好的事情?

怎么?你是不想接我的衣钵了?风从虎冷冷地看了风琪玉一眼之后,竟然是诡异地把头转向了皇甫严砚:你这死小子要是不成气候,那我可就另觅接班人了。

旋即风从虎又把头转向了菊东篱:东篱,这位皇甫老板和你下地这么多次可曾盗取过墓中一物?

菊东篱摇了摇头:没有!我们两人只不过就是到古墓之中去看看壁画和不同朝代的不同墓葬风格而已,毕竟我们两个人的兴趣所在只不过就是仿制古董而已,到也没有多大的兴趣去倒卖古董。

那么皇甫老板可懂得那望气之术,能否寻龙点穴?

粗通皮毛而已,我以往只和他说过一些入门级的堪舆之术。

呵呵……好!

风从虎放份儿一笑:皇甫老板!不知您有没有兴趣加入到我们护墓神教来呢?

啊?面对着这突如其来的入教邀约,饶是见惯了大风大浪的皇甫严砚也禁不住一呆。

当临此时,风琪玉立时手舞足蹈道:燕燕老板您就加入到我们门派来吧!这样一来,我就终于有师弟儿可以欺负了!哈哈哈哈……

风从虎从嘴角挤出了一个不为人知的微笑后,便悠悠地言语道:嗯!对!如果皇甫老板肯入教的话,从辈分上看似乎还真的是你的师弟,但是如果我把护墓神教的衣钵传给他的话,那么以后你可就得叫他掌门了!哼哼……

哈哈哈……咳咳……方才还笑得前仰后合的风琪玉骤然听到最后的这句话,立时便从笑意纵横变成了一阵呛咳。

见到风琪玉的这等窘态,菊东篱和皇甫严砚不禁全都慧心而笑了起来。

原本并没有意愿加入护墓神教的皇甫严砚这时却突然觉得也许加入到这样一个门派也不是什么坏事,如果日后还能让风琪玉这个妖孽胚子来叫自己一声掌门,那到是非常有趣!

想到这里,皇甫严砚立时便跪拜在了风从虎的面前:师傅在上,请受愚徒一拜。

他这一拜一瞬之间便让风琪玉和菊东篱全都惊呆了。风琪玉是敲破脑袋也不会相信自己那个收徒标准极其严苛的老爹竟然真的还能再收到徒弟,而菊东篱则是从来也没有想过自己的莫逆之交竟然会在今天成了同门师兄弟。

风从虎郑重地把皇甫严砚扶了起来:能收到皇甫老板这样的高徒,着实是老夫的三生荣幸呀!哈哈……至于门派的诸多规矩,我们日后出了斗再慢慢言语。

看着眼前这几乎得有豪壮的背景音乐搭配才让能人觉得应景的师徒相惜场面,风琪玉挑高了眼角,怪声怪调地问道:我说!老爸儿呀!这位燕燕老板可是一个‘忤窝子’,就他那点胆量怎么能入我们的护墓神教呢?这不是逗哈哈儿么?

风从虎哼哼地笑了一声:胆量是练出来的,技术是磨出来的,但是有一样东西却非得是天生的,那就是品性。现在无论怎么看也是皇甫老板的品性更适合当我这护墓神教的掌门呀!以后呢,你爱看盗墓的小说就随便看好了,你喜欢玩什么CS、人人网、开心网、或者是放着一堆植物去打僵尸,也随意。我都不管了!以后呢,我就把我这一身的本领都教给皇甫老板了,让他来继承我们祖师爷传下来的那点风骨。哼哼……风家大少爷你呢,以后就当个护墓神教的碎催好了!

说完这番话,风从虎便站起了身,随意地拍了拍自己裤子上的浮土。

接应在侧的菊东篱则是立时把灯照的方向调到了主墓室的棺椁之上。

风琪玉见自家的老爹要开始起棺了,便狠色地拍了一下皇甫严砚的肩膀,那力道就似是想要把他直接拍散架了一般:燕燕老板!您可张着神啊!别把咱们神教的功夫看漏了!

当皇甫严砚以为自己会看到什么类似于乾坤大挪移的神功表演之际,他却发现风从虎不过就是双手合十地对着棺椁拜祭了起来而已:在下护墓神教第15代掌门风从虎,凡本教徒皆谨遵教义,不取墓中一物,不扰往者安宁。本教只览墓中之典籍,只仿墓中之字画。人退,墓封。还旧土于墓穴,铸机关于墓围。愿墓主永保万世安宁。特此!

风从虎在虔诚地拜祭过一番之后,便对着皇甫严砚招了一下手:严砚!你也来拜一下墓主!

恩!皇甫严砚才站好,他便发现那平日里放份儿、逗哈哈儿的风琪玉竟然在这时也消停了下来,他和菊东篱也都是一脸虔诚地拜在了棺椁的左右。

皇甫严砚跟随着菊东篱和风琪玉的声音一起拜祭过了这墓主芈熊槐之后,便也跟随着他们退到了棺椁的不远处。待到三人退避,风从虎便打开了自己的腿包,从里面抽出了一杆锥棍和一个钢钩,他一边把锥棍的尖细一头插入到椁木的间隙之中,一边为皇甫严砚讲解道:我们这次要开的棺椁是中国古建筑最喜欢用的一种榫卯结构,整个棺椁不需一钉一铆便可以经历千年而不散,如果不是按照特定的顺序来拆卸,想要完好无损地打开它根本就是痴人说梦。

风从虎的话音才落,风琪玉便立时又接上了话茬:不过想要破解这种榫卯结构也不是什么太难的事情,没事的时候多玩点什么九连环呀,鲁班锁呀,也就习惯这种东西了。这些东西小爷我还是比较在行的,燕燕老板要是想要学,来找我就行,这事都不用麻烦你师父的。

皇甫严砚看了看那由无数榫头和卯眼紧密相连的棺椁结构,除了在唏嘘感慨之余,同时也注意到了风琪玉所说的那个词鲁班锁。

在听到鲁班锁这3个字的霎那,他突然想起了那云从龙的邪恶想法来,他让自己来勾引这风琪玉似乎就是为了让这风琪玉帮他打开一个有机关的玉盒,到底那是怎样的一个玉盒呢?竟然连云从龙那样满腹心思的人都不能打开?那么眼前的这个妖孽怪胎怎么就会有办法打开了呢?

想到机关玉盒,皇甫严砚的脸上立时便溢出了些许的神往之色,旋即他回头看了看风琪玉:那日后就请师兄多指教喽!呵呵……

从第一次见面就开始剑拔弩张的两人,突然一个人改变了姿态,另一个人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如何言语才好。风琪玉才刚刚往上拔了一口气,就硬生生地又压了下去,他眨了眨眼睛:好说……好说……都是同门师兄弟什么都好说。

看到风琪玉这种本来想要恶言相向,但是却又戛然而止的有趣表情,菊东篱不由得窃笑了起来:琪玉呀!有师弟的感觉是不是很好?这么多年了,你终于有机会教教别人了。

风琪玉寻思了一下,却又突然摇头道:不对呀!这样一来我不是亏了么?我教他,他也不给我什么好处,我岂不是亏大发了?

对于风琪玉这种不疼不痒的抱怨,菊东篱倒是很乐于去调戏一番:怎么?难道你还想要让你这新师弟以身相许呀?

啊!你还别说,这还真是一个好主意呢!对于菊东篱的调戏,风琪玉可谓是照单全收,随后他一把就拍到了皇甫严砚的肩头:燕燕老板,你觉得菊哥这主意怎么样?

皇甫严砚诈做了一个为难的表情,应道:东篱的这个主意嘛……倒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是不是也有点太昂贵了?

菊东篱素来知道这皇甫严砚脑筋鬼得很,此时立刻接应道:何贵之有?

皇甫严砚用手比划了一下人参的形状:这以‘参’相许,不知是要多大多小,哪个山头里挖出来的参才能对得起我这位师兄的赐教之恩呀?

风琪玉转了转眼珠,心中暗骂道:好呀!你们两个竟然在这合伙挤兑我呢?

随即风琪玉却是坏坏一笑:那就要龙阳山上,余桃大小的人参好了,切记要以断袖包之啊。

风琪玉说得从容,皇甫严砚自然也听得明白,话到此处皇甫严砚却不禁又觉得好笑了:这是拿典故点我呢?他这是断定了我一定知道这些典故呢?还是等着看我露怯呢?

就在皇甫严砚还在寻思着怎么来继续这一场口水仗之时,不远处的风从虎却是长长地咦……?了一声,他这一声惊疑立时便吸引了护墓神教待侍在一旁的三人。

皇甫严砚看了看那已然被卸下的椁木一角,又看了看那还被榫卯束缚在一起的未拆解部分便好奇地问道:风师父,怎么了?

风从虎在飞速地又卸下了4角4棱之后,便指着那剩下的部分言道:琪玉……你过来看看!这里面的榫卯结构,你可觉得眼熟?

原本并没有把这起棺开椁当作一件事的风琪玉在看到那棺椁的奇特榫卯结构之后,整个人便如同是脱胎换骨了一般,他那平日里嘻哈嬉皮的嘴脸一时间竟然徒生了几分睿智的精光,而他那平日里总似是在泛着春光的眼眸此时则更是变得炯炯有神,英气与霸气同辉。

他一边逐条地摸着那些椁木,一边惊喜道:这当真是好大的一个玩具呀!好一个‘笼中取宝’!呵呵……

当风琪玉进入到了那几乎忘我的境界之时,皇甫严砚却还是一头雾水,他轻轻地凑到了菊东篱的身边,小声地问道:东篱,他对着那棺材板在高兴什么呢?还有‘笼中取宝’是什么意思?

菊东篱专注地看着那构造有些诡异的榫卯结合方式,便很随意答道:‘笼中取宝’是鲁班锁中的一种,也是小玉最喜欢玩的一种玩具了。真没有想到世界上竟然会有这么巨大的一个鲁班锁玩具存在,而这大玩具里的‘宝’竟然是一具棺材。

菊东篱和皇甫严砚的窃窃私语方歇,风琪玉立时又惊呼道:这个榫卯……这个榫卯怎么和那个玉盒的榫卯结构那么像?

风从虎兀自端着下巴转了几圈后问道:琪玉……你也觉得这种独特的榫卯结构和那个机关玉盒很像?

嗯!不仅仅是像这么简单,这个棺椁和那个玉盒应该是出自同一个人的手笔,设计这种榫卯结构的人竟然能一个销子都不留,如果想要解开他设计的榫卯必须要同时拆下半数的木条才可以解开,而要看出那同时被拆下的半数木条则又需要相当独到的眼力和分析力,用任何常规的方法来分析这种榫卯结构都无异于是方枘圆凿之举呀。

虽然风琪玉的话语听起来让人觉得这件事情绝对难办了,但是他脸上的表情却是那样诡异地兴奋着,那对有如魔界精灵一般的眸子甚至都快要闪出了精光来。

风琪玉在把剩下的木条逐一上下左右地试着移动过了一番之后,他便闭目站到了棺椁的正中间,开始进入到了一种类似于冥想的状态之中。

第一次看到这种阵仗的皇甫严砚微微地朝着菊东篱的方向又凑了凑:他这是在做什么?

现在他正在把那由视觉、触觉综合形成的3D构造变成一个三维的空间图形,然后他就会在大脑里进行拆解的模拟试验。我们恐怕要在这里耽搁一会儿了。

皇甫严砚点了点头,却又觉得这风琪玉着实有点煞风景,如果他是真实地在移动这些椁木的话,起码自己也能看出个所以然来,但是现在像他这样冥想,自己却是什么力气都使不上,竟然只能是默默地看着他在一个无我、无人、无物的虚幻空间之中独自游戏着。

看着那些形状怪异的木板,皇甫严砚虽然很想自己也去拆上一拆,但是此时风从虎却把他和菊东篱全都叫到一边:开棺椁的游戏就留给琪玉去琢磨吧,我们先去找找耳室!

言毕,风从虎便沿着主墓室的墙壁开始摸索了起来,菊东篱则也带着皇甫严砚在主墓室的四周敲打着,在静得可以听到呼吸声的主墓室之中,每过一段时间就会出现一声清脆的嘀嗒声,那种轻慢而又幽沉的响声既像是幽灵的眼泪在低垂,又似是魑魅在觊觎着猎物时所滴下的口水声。每一声都似是敲在了人的心尖上,让人不由得心绪一紧。

在头灯的光线之中,眼前的世界永远都像是在管中窥豹一般,看见得总是那么一斑大小的范围。不知不觉间,皇甫严砚忽然觉得那嘀嗒……嘀嗒……的水声似乎近了,但是他却无法分辨出是自己在走近那水声,还是那水声在向着自己靠近。

忽然,他觉得自己摸着的那一片墓壁似乎有一些不寻常,好像有一条浅浅的缝隙竖在了壁面上,随即他便用手中的史密斯哨刀在那条浅浅的缝隙上来回划了几下,须臾之后一条石缝出现了,可见这里应该是有一扇石门,不远处的菊东篱见皇甫严砚似乎是有所发现,他便立时赶到了他的身边:发现耳室的入口了?

是一扇石门!

菊东篱凝着眉头环顾了一番四周,又在自己的手指上飞布了一番九星飞宫后说道:这里是煞位,不可能是耳室。

那这里会是什么地方?总不可能无缘无故在这里修一扇门吧?皇甫严砚越看则越是好奇,他甚至已经开始研究起了那石门上的图案来,他用毛刷轻轻地刷了刷那些早已蒙尘的石上画痕之后,便指着一个被箭射穿了的皮囊图案问道:东篱!你看这里!这上所描绘的场景像不像是一种古代的诅咒?

囊血射天?诅咒自己强敌的诅咒么?难道这里是进行血祭的血祠?这芈熊槐死后还要用他的怨气来诅咒的强敌难道是……强秦?

有可能!毕竟他是客死在秦国的,而且生前还屡次被秦所骗,遭遇如他再怎么诅咒秦国都不为过!皇甫严砚才刚刚说完这句话,墓室之中那若有若无的嘀嗒……声又是清脆一响。

皇甫严砚兀自打了一个激灵后问道:东篱!你有没有听到‘嘀嗒……嘀嗒’的声音?

听到了!也许是地下水渗漏的声音吧!怎么?你觉得有什么不对么?

皇甫严砚把自己的耳朵往石门上贴了贴,应道:声音好像是从这里面传出来的,离着这扇门越近,那个声音就越清晰……你说那血祭会不会经历千年而未止?里面会不会是挂着一个血囊……

这不可能吧?多大的血囊可以装下这么多的血?

我们不进去看看么?这里很可能是保存最完好的古代巫术文化遗址了。

菊东篱微微地皱了一下眉头:这个要问问师叔,让他老人家来定夺了。如果真的是巫术用来血祭的地方,只怕是‘入者皆死’!

听到入者皆死皇甫严砚立时便远离了那石门一步:诅咒这种东西不就是迷信么?怎么可能真的能伤人?

菊东篱拍了拍皇甫严砚的肩膀,俏皮一笑:我只是说‘入者皆死’,我可没说是被诅咒死的,是你想迷信了吧?呵呵……

不是被诅咒死的?那是怎么死的?

会被毒死的!《酉阳杂俎·尸穸》曾记:‘贝丘县东北有齐景公墓,近世有人开之,下入三丈,石函中得一鹅,鹅回转翅以拨石。复下入一丈,便有青气上腾,望之如陶烟,飞鸟过之辄堕死,遂不敢入。’另外《太平广记·墓冢》、《括地志》、《论衡·死伪篇》里也都提到过古墓毒气冲天,近物皆死的情况。这些毒气有的是腐败物质发酵而成,有的则是水银毒气。如果这扇门里真的是血祠的话,无论是累年的血液腐生气体,还是巫术所用的‘化学物品’都有可能成为一种毒气源。我们进去不就成了找死了?

用你们之前那样换气的方法不行么?

我们下来之前,只是在测得的主墓室的地方打了通气孔,还有就是在墓道上有几个隐秘的通气孔,这种换气只能是一种慢换气,如果这扇石门后面的毒气浓度过高的话,换气也是无济于事的,毕竟短时间内只能是让毒气的浓度下降,并不能完全排出毒气。就算我们全都准备了氧气瓶可以保证不吸入毒气,但是也不能保证我们的皮肤和毛发不吸收毒气。所以开这种有风险的石门得听听师叔的意见。

我解出来了!棺椁旁风琪玉的一声高呼顷刻间便打破了主墓室中的沉寂,菊东篱和皇甫严砚则是立刻走到了棺椁的旁边,此时风从虎则是和了一点稀泥,在每一块椁木上全都写上了编号,所有南北走向的木块都被他标注上了X1……Xn,而东西走向的木块则是被标注了Z1……Zn,至于那些上下贯穿着的木块则是被标注成了Y1……Yn。

风琪玉扫了一眼风从虎的编号之后,便兀自命令道:菊哥和燕燕老板负责拔出Y2和Z3的组合榫卯,老爸您在Y2和Z3移位的时候,移动卡住了Y2另一端榫头的X9和Y8还有Z5的组合榫卯,这个时候我会去移动Z4、Y5、X3的组合榫卯……

当所有人都在全神贯注地听从风琪玉的调兵遣将之时,在他们谁都无暇顾及的角落之中,那刻画着血囊射天的石门却开始微微地转动了。

但是它的转动却是那样的缓慢,就似是一位耄耋老人在病榻上的辗转一般。甚至它的转动连一丝半毫的声响也不会发出,只不过就是那样低调的缄默。

须臾之间,那些黑漆椁木终于散开了,随即那被椁木所隐藏着的主棺以及主棺四周的左厢、右厢、头厢、脚厢也终于显露了出来。

在4人的头灯交错下,只见左厢之中陶鉴、陶鼎、陶方、陶壶、陶豆错落摆放,而9尊青铜鼎的跃然入目则更是说明了芈熊槐的野心与死不瞑目。

风琪玉一边用数码相机为这九鼎拍照,一边念叨道:楚墓应该还是沿用周礼的吧?那不是应该天子九鼎,诸侯七鼎的么?虽然说到了芈熊槐下葬的时候已经是礼崩乐坏了吧,但是这样洋洋洒洒地用九鼎陪葬是不是也忒大胆儿了?

从春秋五霸到战国七雄,哪一个不是想要取周天子而代之的?且不要说是春秋战国了,即使是唐宋元明清,争王逐霸也是一件让很多人乐此不疲的事情。如果哪天你拥有了君临天下的战力、财力、人力,你也会妄图成为天下霸主的。皇甫严砚才接了这么一句,风琪玉却是立时邪笑了一声:小爷我才懒得君临天下呢,就算我君临天下了,我也得是一个昏君。谁让我天生是爱美人,不爱江山呢!哈哈!到时候只怕是后宫佳丽几万也不够我宠幸的,夏桀、商纣的酒池肉林什么的也不够让我尽兴的。

在风琪玉还没有来得及再说点什么更加荒淫无度的想法之时,风从虎已是狠狠地给了他一脚:好好拍照,你读史书读到最后怎么光记着点没有的东西了?和你说了多少遍了,对于我们这个门派来说,有意义的内容只有丧葬礼制、规格、以及古地名、古地貌……

说着说着,风从虎不禁摇了摇头感叹道:哎……想我风从虎一生清白,怎么就生出你这么个儿子来?我看你以后也别叫风琪玉了,你干脆改叫风流算了!

对于风从虎的恨铁不成钢,风琪玉反倒是逆来顺受得不得了:嗯!风流么?好名字呀!完全可以体现我的特质,等咱们出斗了,我就去户籍科申请改名去!哈哈……

就在风琪玉正笑得春风得意之时,一声轻轻的喀吧声却让他立时脸色一变,随即他便机警地抬起头来张望了一圈:不好!我好像听到了什么机关启动的声音,那个声音很像是‘悬剑’的响动……但是怎么没有悬剑落下来呢?

在风琪玉的提点之下,其余三人也开始飞速地环顾起了四周来。

忽然,皇甫严砚近乎破音地叫道:所有人都趴下!快!

皇甫严砚的话音方落,所有人便真的是全都整齐划一地趴在了地上,就在他们还没有明白皇甫严砚的用意之时,一声巨大的撞击声立时响彻了主墓室。

风琪玉转眸看了一眼那撞击声的源头,额角立时便淌下了冷汗来,只见一柄奇薄无比的青铜刀竟然刚好从自己的头顶劈过,深深地砍进了一旁的墓壁之中。

待到风琪玉三魂七魄全都重新归位之际,他才看清原来这斜飞而来的青铜刀竟然是如同那被释放的钟摆一般从很远的地方被释放的,此时循着那刀柄上的铜扣向上望去不难发现主墓室的顶上竟然偷偷地隐着一条极细的缝隙,而那缝隙便是隐藏着青铜刀与铜链之处,想来若是机关不被触动的话这青铜刀一定还会继续在那缝隙之中沉睡着,而如今却不知是怎么触动了这个机关。

菊东篱在兀自拭去鬓角的冷汗之余,不免还要再庆幸一番:看来这次出去,我还得去感谢我那个人渣师父去,得谢谢他把你送了下来,如果不是你的眼力过人的话,只怕是我们现在全都成了刀下鬼了。不过那样细的一条细缝也真亏你能看得出来。菊东篱一边说着话,一边已经是快意地拍起了皇甫严砚的肩膀来。

而此时站立在青铜刀滑过的轨迹之上的风琪玉却是郁结地撇了一下嘴,随即便兀自嘟哝了起来:这下麻烦了,欠了燕燕一个人情了,还是一条小命,看来以后不能再作弄他了。

风琪玉在兀自嘟哝了这么一句后,不禁又抬头看了看那被誉为玉颜画圣的皇甫严砚,心下却又立时叹惋了起来:这样的人要是不用来作弄,实在是有点可惜呀!哎……

比起风琪玉的好了伤疤忘了疼来,风从虎则要机警许多,他一边轻缓地在青铜器间移动,一边环视着主墓室四周的墙壁和顶部,生怕再有个什么机关被启动的话,这一干人可就真的要折在这里了。

当皇甫严砚刚刚想要拿起一只双耳青铜簋的时候,风从虎却立时按住了他的手:我们千万不要随便移动这里的任何一件随葬品,如果这座墓的设计者把机关的开关隐藏在了这些随葬品之中的话,我们一旦移动了某一件物品就会触发到一些我们想不到的机关,我们在拍照保留资料之后就开主棺,然后速战速决。

嗯!明白!菊东篱应了一声之后,便也开始拿着数码相机拍起了照片来。可是拍着拍着他却突然觉得有些不妥之处:师叔!你觉不觉得这里的随葬品似乎有点少?

风从虎按照战国楚墓的随葬礼制清点过了一次外椁室中物品之后,竟然也微微地皱起了眉头来:确实少了一些东西,玉器……这里竟然没有玉器。

风从虎看了看风琪玉和菊东篱问道:这些东西你们都已经拍过照了么?

OK了!风琪玉懒洋洋地应了一句,菊东篱则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随即,风从虎便把风琪玉叫到了身边:琪玉!你再来看看这个内椁可否打得开?

面对着一个新的榫卯大玩具,风琪玉先是自负至极地一笑,随即便应道:我干活您放心,不就是再玩一轮笼中取宝么?小CASE!

在那杀气寒凛的悬刀旁边,风琪玉再一次进入到了那种无我的冥想状态之中,而此时在一旁零距离观赏着编钟、古瑟的皇甫严砚却在一个转眸之间怔住了。

只不过就是不经意间看到的那么一眼,已然让他的手指微抖了起来,他遥指着那刻有囊血射天的石门惊道:你们看!那是什么?

闻声,菊东篱和风从虎也全都把目光转向了那一扇已经转动了5°夹角的石门,此时此刻在应急灯和头灯的齐照之下,一幅极其骇人的画面出现了……

一团蠕动的黑色正在从那旋开的石门缝隙之中翻滚而出,而那种令人作呕的软体动物的蠕动总是能让人不自觉地汗毛倒竖。

皇甫严砚一边不自觉地后退,一边问道:风师父!那……那团黑色的东西是什么?

风从虎远远地用洛阳铲戳了一下那团黑色之后,便把洛阳铲小心翼翼地收了回来,风从虎看了一眼那被洛阳铲带回的黑色便皱着眉头答道:这个是……刀环虫。

风从虎远远地把那被带回的刀环虫甩到了一边:看来那扇石门里关着不少这种古代的‘生物武器’呀!你们切不可被它碰到,它们身体分泌出的毒臭液轻则会让你们的皮肤出现红斑、疱疹,重则会让你们的皮肤逐渐坏死……

风从虎才想要继续说,他却突然发现自己的警示也许会成为无稽之谈,照着目前刀环虫涌出的数量和速度来看,不用多长时间,这里也许就会变成刀环虫的海洋,到时想要避开它们根本就是痴人说梦。那时就算不是被它们的毒液毒死也会被它们活埋了。

就在风从虎哑然失声的功夫里,一些腿脚快的刀环虫竟然已经爬到了皇甫严砚的近处。

面对着那些红黑相间且又百足攒动的大毒虫,皇甫严砚一边自顾自地后退,一边问道:那扇石门我们能不能去关上?

来不及了!现在根本就靠不过去,石门附近的刀环虫太多了。菊东篱在飞速地撤退了几步之后,已然是靠在了皇甫严砚的身侧。

皇甫严砚回头看了一眼那仍然处在无我境界之中的风琪玉,便问道:不用管他么?

菊东篱摇了摇头:当他进入冥想状态的时候,他就自行封闭了五感,他为了集中精神,而终止了视觉、听觉、嗅觉、触觉、味觉向大脑发出的所有信号,这个时候你和他说什么话,他都不会听到的。除非他解开了这个榫卯结构的拆解之谜,不然他就和一个活死人无异,我们所能做的事情只有保护好他而已。

当菊东篱和皇甫严砚已然退守到了风琪玉的身边之时,风从虎却是突然从背囊之中挖出了一包白色的粉沫来,随即他便犹如神行无影一般地从地到墙,从墙到顶,再从顶到墙再到地面地画了一个巨大的圆圈,在这样画了一个圆圈之后,他又把剩余的白色粉末全都洒到了那慢慢旋开的石门之中。

须臾之间,那如妖似魔的黑色节肢动物团便似是受到了什么严重的惊吓一般,竟然是有如身处鼎沸一般地骚乱了起来,它们那不断向前移动的无数只小脚竟然全都止步于了那白色的神圈之外。

看着这样诡异的画面,皇甫严砚竟然莫名地想起了西游记中孙悟空用金箍棒画的那个圆圈来,可谓是妖魔鬼怪进不来,正邪两道切分开。

见到这样一线阻虫的奇景,皇甫严砚不禁好奇道:风师父,您这用的是什么神粉?怎么能让那些恶心的虫子决然不敢越雷池半步?

风从虎哼哼一笑:我要是说出来,你就会觉得这神粉太没身价了。呵呵……

哦?皇甫严砚转着眸子想了想,突然想起了云从龙不经意间说的一句话来:我刚才观察了一下这百里洲的地形地势,估计地下水位很高,这趟肯定得玩泥了,所以你先把这防水的衣服穿上。 想到这里,他便立时问道:风师父,你在来这里之前是不是就已经预测到这里的地下水位很高了?

风从虎微笑着点了点头:所以呢?

所以就可以推论出这个墓一定会非常潮湿,那么这里就很有可能出现喜欢阴暗潮湿环境的各种生物,能让这种生物畏惧的便是干燥,所以您很有可能准备了干燥剂,如果既要干燥又要杀虫的话,那么最佳的选择就是‘氧化钙’!

呵呵……皇甫老板当真是孺子可教,聪明了得呀!我刚才用的白色粉沫确实就是生石灰。只不过这生石灰能不用还是不用为好,毕竟它对我们人体也有一定的毒害作用。不过,我们现在全都是全副武装,既不会被腐蚀到,也不会吸入,所以用用倒也无妨。

菊东篱有些厌弃地望了一眼那还在翻滚着的黑色蠕动虫团,便幽幽地低声自语道:在被虫子麻应死,和被生石灰腐蚀致伤之间,我宁可选择后者。

当风从虎、皇甫严砚和菊东篱尚都沉浸在一种劫后余生的气氛之中时,他们的背后却缓缓地传来了甚是低沉的声音。

如果是我的话,我会选择把他们全都灭了!

此话语声一停,风从虎三人便立时回过了头,望向了风琪玉的方向。

三人见这风琪玉已然睁开了眼睛,便心知他定然是解开了这一重的椁木榫卯,菊东篱紧了紧手上的战术手套便问道:开始拆么?

当皇甫严砚也摆好了拆椁木的架势之时,风从虎却发现了风琪玉脸上表情的异样。

面对菊东篱的询问,风琪玉竟然是诡秘地转了转眸子,随即便笑了笑:不用拆了!在那青铜刀的青光反射之下,风琪玉的笑颜让人觉得有那么一点点的冷。

而皇甫严砚则是不禁纳闷道:不用拆了?为什么?

风从虎微微地皱了一下眉头,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总不可能是连你都拆解不出来吧?

风琪玉小心翼翼地移动到了风从虎的面前,应道:可怕的就是我解出来了!

解出来了还有什么可怕的?菊东篱此时可谓是被这风琪玉彻底给搞糊涂了。

风琪玉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这一层椁其实是一个实心的榫卯玩具,有点类似‘六合榫’、‘七星结’、‘八达扣’这类,它是中心咬合的,而不是类似于‘笼中取宝’那种中空可以再安放一个棺材的。而且这层椁用到的木板也不少,可以算是81星结了。虽然我可以把它拆解开,但是……但是我不确保我还能把它再装上,毕竟榫卯玩具的特点就是拆着容易,组装困难。万一装不回去了……相当于我们护墓神教在墓主的面前食言了,我们是要保证不破坏墓中任何一物的……

听到风琪玉的此一番话,最为惊异的人莫过于皇甫严砚:这怎么可能?你是说这样一座坟墓之中竟然根本就没有棺材?那么那些陪葬品是干什么用的?还有那些竹简上记录的内容又都是干什么用的?谁会无缘无故地修这么一座无主墓?

菊东篱拍了拍皇甫严砚的肩膀,慰藉道:其实这也不是不可能,历史上为自己建立虚墓的人也是大有人在的,像曹操就建造过‘七十二疑冢’;如孔子死后,其弟子造了五座虚墓;大明王朝的开国皇帝朱元璋则搞过十三城门出棺;这种建虚藏实的反盗墓手法其实还是比较常用的。

难道这就是墓里不见玉器的原因么?风从虎在围着实心椁转了两圈之后,不由得冒出了这么一句话来。

面对着众人的各种疑惑,风琪玉却仍旧是微微地笑着,随即他便说出了让人不免觉得有些石破天惊的想法来:建虚藏实确实是没有错,但是这座墓却不是一座虚墓,它建的倒是有一些意思,它虚的乃是棺椁,而不是墓,在这个墓中其实是有实的棺材的,只不过真正的被虚的给掩藏了起来。

哦?听到风琪玉如此一说,风从虎的眼睛第一个亮了起来,随即他便用洛阳铲探到了自己的脚下,当一声清脆的金属撞击声从地面之下悲鸣而出时,他也跟着微笑了起来:果然!看来这棺下有棺呀!这次我们碰到的不是虚墓,而是虚棺。

风从虎拔出了洛阳铲又看了看洛阳铲带出的泥土,便信心倍增地说道:是五花土,这地下还有工程呢!看来我们还得往下挖呀!

风琪玉踱步走到了椁的正面,拉过了风从虎的手,并把他的手轻轻地放到了一条椁木之上:比起挖来,我们可能还有一条捷径可循,您觉不觉得这一条椁木和其它的不太一样?

当风从虎在摸着棺椁之时,皇甫严砚却已经是开始拿着哨刀的刀把轻敲了起来,就在他敲击到了风琪玉特别指出的那一条椁木之时,一种只有敲击青铜器才会发出的声响清脆地响了起来,听着这诡异的声音,皇甫严砚当真是更加纳闷了几分:铜的?在这些漆木之中竟然混了一条铜的?这有什么说法?

风琪玉钦慕异常地摸了摸那一条与众不同的铜条块,答道:这是钥匙,一把巨大的钥匙,除了这一条之外,在这个巨大的实心鲁班锁里,还藏着另外一把木质的钥匙,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地下的青铜门是需要用两把钥匙同时打才能打开的二开锁,而这个实心鲁班锁的设计者却实在是太腹黑了,他有意把其中一把设计成了木质的,就是为了气死盗墓贼不偿命的。

这是从哪里说起的?对于下斗水平也就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荡的皇甫严砚来说,这次下斗遇到的各种状况都可谓是他人生的第一次,他第一次碰到这种虚棺,也是第一次碰到这种奇怪的钥匙与奇怪的锁,他当真是好奇到了极点。

风琪玉目光犀利地扫了皇甫严砚一眼,便立时拿出了他那师兄的风范来:燕燕老板您入我们护墓神教还真是入对了门派了,呵呵……您当真是没有半分盗墓贼的心性呢!您可知道盗墓贼都是怎么开棺的么?他们可不会像我们护墓神教这样一点一点地拆解棺木,他们可全都是大刀阔斧地用蛮力劈开的,所以说……如果这个实心棺椁是被劈开的话,那么那把木质的钥匙就定然不能再用了,到时就算他们发现了虚棺下面的真棺,他们也没有办法打开了,您说他们是不是要被活活气死?而且他们也不见得能想到这下面还能有棺材,到时也一样被气死。呵呵……

竟然会有这样玄奇的设计?皇甫严砚在惊叹之余,却着实想不通一个问题:你看着这样一个严丝合缝的棺椁,怎么能知道这里面每一条的形状为何?

风琪玉用一杆锥棍往椁木之间的缝隙一插,又用一个钢钩一勾便指着那细小的缝隙说道:其实,只要看下每一条交界线,就大致能分析出它们的咬合方式,同时也能想象出每一条的大致形状来,在想明白它们的咬合顺序之后,按照它安装顺序的逆顺序拆解就可以了,但是有时想要再装回去却会有那么一点点的麻烦。抛开拆装的问题不谈,单单看形状的话,其中有两条竟然是钥匙的形状,真是太神奇了。

言毕,风琪玉转头看了看风从虎:老爸!拆还是不拆?

你觉得你拆开之后就装不上了?

也许能装上……但也就九成的把握吧!

拆吧!九成的把握够了。

随即,风从虎便又按照之前的方法为所有的椁木全都编写上了序列号码,在风琪玉的指挥之下,不消须臾,四人便把那严丝合缝的实心大棺椁拆了一个七零八落。

随即风琪玉便从其中挑选出了两条钥匙状的大椁木来:我说的钥匙,就是它们了!

皇甫严砚和菊东篱一人接过了一条椁木,随即皇甫严砚便问道:钥匙如果这么大的话,那钥匙孔岂不是也大得惊人了?我们到哪里去找钥匙孔?钥匙孔要是被夯土堵住了,不是也白搭了么?

这个问题嘛,其实菊哥就能解决。风琪玉甚是轻松地望向了菊东篱。

菊东篱心领神会地点了一下头,便面南背北地站到了那虚棺的中间,伸出左手用大拇指在食指、中指、无名指上点算了一番后言道:钥匙孔应该在头厢!

菊东篱的话音一落,风琪玉和风从虎便齐刷刷地把目光聚焦到了那摆放着盘子、壶、碗的头厢之中,在这些平平无奇的瓶瓶罐罐之间,有一个一人来高的木雕立时便吸引了风氏父子的全部目光。

只见那木雕的构造甚为怪异骇人,一对虬曲盘错的巨大鹿角好像天神的钢叉一般怒对着墓穴之中的所有来犯者,而鹿角下的两条盘龙则全都是巨眼圆睁,长舌至颈,盘龙的龙头部分则是由那富丽堂皇的红色、黄色、金色晕染勾绘而成,龙身的部分亦是由红、黄、金三色的勾连云纹所装点。龙身之下的方座浮雕出一些几何形方块并装饰着华丽的菱形纹、云纹、兽面纹。

面对着这种鬼也不似是鬼,怪也不似是怪的奇特木雕,皇甫严砚脑海之中的那些好奇宝宝可谓是又一次闹腾了起来:这个怪物是什么?它既不像龙,也不像鹿,且又凶相毕露,更不像是什么装饰品,把这么一个东西放在墓里有什么用处?

风琪玉摸着那杀气外露的巨大鹿角答道:这个东西在我们的阳宅里还确实是用不到,所以说燕燕老板认它不出倒是也不奇怪,它嘛!就是春秋战国时期古墓里比较流行安放的‘镇墓兽’!是为镇摄鬼怪、保护死者灵魂不受侵扰而设置的一种冥器。这东西是大阴之物,放在阳宅里也不吉利,估计带出去都没人要,要不我们把它带出去送给云师伯得了,阴死他老人家算了。怎么样?

别开这种玩笑!这墓里的任何东西我们都不能带出去。风从虎冷冷地说了这么一句之后,便开始挪动起了那巨大的木雕来。

虽然他移动得很是小心,但是那种触动机关时才会发出的咔吧声却还是响起了。

对于机关启动声最为敏感的风琪玉飞速地用头灯扫视了一遍主墓室后,立时从自己的背后抽出了一根很是奇特的长棍来:老爸!固若金汤!

言简意赅的6个字飞过之后,风从虎则也从自己的身后抽出了一根同样的长棍来。

在皇甫严砚还没有明白发生了什么之际,他眼前的景色就只剩下了一片铁幕,随即便是那箭如雨下的金属碰撞声,等到他缓过神的时候,他才发现原来风氏父子所用的那种长棍竟然是暗藏机关的,只要按动机关,那长棍就会像画轴一样铺开,然后一面由铁线所编织成的巨大防护网便出现了,这种独门的防护盾皇甫严砚当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纵是看遍了武侠小说也未见过类似之物,饶是翻烂了古书典籍也未曾窥见过如斯一斑。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又轻擦了一下自己额鬓的冷汗,不由得开始猜想起了若是没有这样一面铁线防护盾,那么会发生什么样恐怖的事情……

只怕是现下这里已经不再是四个人,而是四只铁刺猬了!一想到那种全身中箭的恐怖画面,皇甫严砚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微微一抽,随即他便瘫坐在了地上:这还真是要命的活儿啊!

比起皇甫严砚的惊吓过度来,风琪玉却是从容得不得了,他甚至还饶有兴味地称赞起了这一机关来:老爸!这个万箭连弩够火辣,我喜欢!

风从虎一边撑着那铁线防护盾,一边附和道:嗯!这个确实挺够味的,而且还是加料的。原本我还在想那些刀环虫的防盗作用有点弱,现下看来它们竟然是给箭头喂毒用的,那些箭射穿了刀环虫之后再射中人体的话,相当于是双保险呀!就算是射不死人,也要把人活活地腐蚀死。那些虫子平素分泌的毒液就已经能让人的皮肤坏死了,如果再是濒死时分泌的,那可就是毒上加毒了!

菊东篱轻轻地嗯!了一声之后,自语道:这样说来那个囊血射天的符号也许并不是什么石刻画,没准就是一个记号,是为了告诉机关工匠们在哪里设置连弩机关用的。

稀里哗啦……砰砰乓乓……的飞箭声渐渐地减弱了,风从虎看了看那仿似有什么妖气在环绕着的镇墓兽,却不敢再轻易动手了,他让菊东篱去替换了风琪玉撑着那铁线防护盾后,便把风琪玉招呼到那巨鹿角状双盘龙镇墓兽的跟前:琪玉,你可看得出这下面还会不会再有其它的机关?

风琪玉认认真真地检查了一遍这镇墓兽的所有关节和基座后,便拍着胸脯保证道:没有了!刚才的那个万箭连弩是它能启动的唯一机关,我觉得吧!那个设计墓室的人铁定是认为没有哪个盗墓贼能逃过刚才的那一波毒箭攻击。战国时代的人哪能想得出我们今天能有这装备?

在那宛如打击乐一般的万箭连弩的伴奏之下,风琪玉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像是在说唱一般,两者之间的应节合拍可谓是默契非常。而那种诙谐的韵味则是可以让人在一瞬之间就忘掉了那些毒箭的可怕之处。随着那紧绷的神经被逐渐放松,风琪玉的胆子也跟着大了起来。他在一个手起木落之间,便把那造型惊悚骇人的镇墓兽搬到了一边,而镇墓兽底座下那连着万箭连弩的机关则是也被一同拆解了下来。

当零星的几只红黑相间的刀环虫从那阴暗潮湿的底座下爬出之际,风琪玉立时便用那巨大的木雕砸了下去,直到把它们砸成了一堆不成形的虫酱。

恶臭冲天的虫酱被风琪玉用木雕推到了一边,随即木雕下的青铜挡板渐渐地显露出了踪影来,风琪玉振臂抬了抬那巨大的青铜挡板,却发现这青铜挡板的分量竟然远远地超出了自己臂力所能承担的重量。索性他便坏笑着溜达到了皇甫严砚的眼前,蹲下身子对着他微笑道:燕燕老板,您现在是还在脚软呢?是还在脚软呢?还是还在脚软呢?您儿看我们这都忙乎着呢,您自己一个人在这猫着,是不是也忒不应场了?搭把手,帮个忙成么?

虽然对于风琪玉的贫嘴滑舌颇有不悦,但是皇甫严砚总算是还顾及着风从虎的面子,并没有来一个反唇相讥,他只不过就是起身拍了拍土,很是大度地应道:师兄有什么需要帮忙的,知会一声就行,难道我皇甫严砚还能对师兄你的要求置之不理么?

风琪玉指了一下那块青铜挡板,说道:其实也没多大的事,就是去抬下那块青铜板而已。燕燕老板请!

风琪玉诡秘一笑竟然还做出了一个服务员引领的手势来。皇甫严砚才准备发力抬挡板,这风琪玉却是一边也做出准备抬的动作,一边用低沉的声音说道:据说呀!像这种年代比较久的湿地里,都是葬的湿尸,这种湿尸要是见了阳气,就有可能会起尸。一会儿万一要是粽子诈尸了,燕燕老板可别丢下我一个人就跑了哦!

看着风琪玉那邪魅无限的双眸,皇甫严砚心中竟然萌生出了一种上了贼船的感觉。虽说自己从来都没有见过僵尸或是鬼怪这类传说中的邪物吧,但是越是没见过的东西反倒是有更多的想像空间,这样自己想像出来的东西没准到比那真正的僵尸更加吓人,可是现在皇甫严砚却又不能退却了,不然他当真不知道到哪里去寻自己的颜面了。皇甫严砚怀揣着那种既害怕又必须坚持的看鬼片时的心态便开始卯上了劲儿……

在二人的合力之下,那一块巨大而又沉重的青铜挡板慢慢地被抬起了。

就在皇甫严砚望着挡板下那巨大的钥匙孔刚刚想要兴奋之时,一丝尖锐的人声却如妖似魔地从那玄黑的钥匙孔深处刺了出来,那声音简直就尖的像一把戳耳的长矛一般,让人从耳朵痛到脑髓。

你们是谁?

这一声尖音过后,皇甫严砚的脸色立时又变成了之前的惨白,就连那平素里嘻哈逗趣的风琪玉这时也觉得脑子嗡嗡作响。

风琪玉转过头,满眼无辜地望向了风从虎:老爸……你还坚持你的无鬼论么?那个……你能确定一定以及肯定这回的这个声音不是鬼叫么?

在那深不见底的幽黑钥匙孔中,没有一丝的光亮,也没有一丝的人踪。但是刚才的那一声尖叫却又是那样的真实,甚至真实到了让人无法否定的地步。在这样一座已经尘封了千年的古墓之中,到底怎样的科学解释才能解释得出那人声是从何而来?

当那一声尖音依旧还在每一个人的脑海之中回荡之际,那万箭落雨的恐怖场面终于落下了帷幕,风从虎利落地收起了盾棍之后,便招呼着菊东篱一起走到了那钥匙孔的旁边。

菊东篱用强光手电照了照钥匙孔的深处,却同样是一无所获,他一边继续用手电的光束在钥匙孔洞之中画着圈,一边随意地问道:这下面会有多深?

风琪玉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铅垂递到了菊东篱的手中,应道:把它放下去,然后测测长度?

菊东篱微微一皱眉:可是,这里不是一个洞呀!这里不是一个钥匙孔么?铅垂遇到阻挡就不能再继续往下了呀!

菊东篱的话音才落,一声比方才更加洪亮且又尖锐的声音再次响起了:你们是谁?听到那仿佛比刚才更加靠近的声音,菊东篱立时便微微地后退了一步。此时的皇甫严砚却早已是大踏步地退到了2米以外,他双手紧握着史密斯哨刀问道:这……这……这里面不会真的有什么僵尸吧?

听此一问,风琪玉立时微笑道:僵尸不可怕……

就在皇甫严砚的面容刚有一点血色之时,风琪玉却又面色诡异地继续说道:就怕僵尸会说话。

风从虎抬起手刚刚想要给风琪玉的脑袋来这么一下,让他消停一会儿,风琪玉这次却似是先知先觉一般地飞速闪开了,他竟然还不忘对视着风从虎那炯炯有神的眼睛调侃几句:我知道,您又想说这个世界上不存在僵尸,也没有鬼什么的。那么您倒是说说现在这个和咱们叫板儿的声儿到底是谁发出来的?难不成是战国时代的录音机?还是说这地下连着什么神秘的桃花源,有人在地下世世代代地生活着?

哼哼!你们在这干嘀咕有用么?下去看看不就知道了?风从虎这句话虽然说得简单,但是所有听的人却全都觉得事情绝对没有这么简单。

甚至连下斗经验仅次于风从虎的菊东篱此时也是喉头咕哝了一下,大大地咽了一口唾沫:师叔……我们真的要下去?

当然了!不下去,我们之前不是都白忙活了?

菊东篱拍了拍相机,应道:其实我们这次已经算是收获不菲了,还有必要再继续犯险么?我觉得这次的这座墓与其它的墓比起来,不寻常的地方太多了,以往哪里见过这种用巨大的二开锁封存的棺材?以前也从来没有在墓里听到过人声,我们这样贸然下去,万一要是有去无回,护墓神教可就从此覆灭了!

比起众人的忧心忡忡来,风从虎却似乎是丝毫不为这人声所惑,他反而是摩拳擦掌地做好了开锁的准备:呵呵……如果你们不跟着下来可是会后悔哦!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只怕是我们这次要捡到大宝了!

菊东篱转着眸子品了品风从虎的言语,便立时转忧为喜地自语道:难道是那个?

看着菊东篱的眼放精光,风琪玉这次可是纳闷纳大发了:那个是哪个?你们俩在这打哑谜呢?

菊东篱嘿嘿一笑,便也搬起了一根巨大的钥匙来:说破了就没意思了,反正你也跟着下来就对了。这下面的宝贝只怕是用半壁江山来换,都有人愿意换呢。

菊东篱和风从虎各执一把巨大的钥匙便开始缓缓地转动了,他们每转动一下,众人的心就会多揪紧一分。虽然菊东篱和风从虎全都是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但是当下的皇甫严砚却实在是兴奋不起来,他甚至不理解他们口中的的那个到底是个什么物件?到底那个是人?是鬼?要妖?是怪?还是什么旷古绝今的名器?

就在皇甫严砚还放任着自己的思绪乱窜之时,那一道巨大的二开锁已经慢慢地被开启了。在那头灯的交错光线之下,一条幽深诡异的通道以一种格外妖冶的姿态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风从虎放下了手里的巨大钥匙,打亮了强光手电之后,便身先士卒地走入到了那一条看似深黑无底的通道之中。

菊东篱推了一下那还呆愣在一旁的皇甫严砚:你走在中间,让琪玉断后。

嗯!皇甫严砚被菊东篱半推半就地也带到了眼前的通道之中,他一边小心翼翼地走着,一边四下环顾着,他摸了摸那防水功效似乎还不错的石墙,慢慢地也开始沉醉于那秦砖汉瓦的古韵唯美之中。随着一行人的渐行渐远,他心中的恐惧感也开始渐渐地被一种不可抑制的沉迷感驱散殆尽。

各色的米格纹、太阳纹、平行线纹、小方格纹等图案以及游猎和宴客等画面的铅砖依依地被皇甫严砚轻抚而过了,那种轻抚就像是对恋人、对梦中情人的轻抚一般,既充满了无限的欲望,但是却又不敢造次半分,生怕自己的一个失手,便会让眼前的美色化为泡影。

比起皇甫严砚的彻底沉迷来,菊东篱则是理智地为这些瑰宝拍摄着照片,为后人保留着这样一份从没有被破坏过的地下美景。

你们还是来送死了么?那一种尖细到了让人脑神经都会一起痛疼的声音又一次响起了,这样简单的一句话却像是那寒冰玉剑直刺而来一般,话音掠过之处,只让人汗毛倒竖。

这种和鬼叫零距离接触的恐怖经历顷刻之间便把皇甫严砚从那痴迷的状态之中拉回了现实,皇甫严砚缩身躲到了其余三人所组成的人墙之中,问道:声音……声音是从哪里发出来的?

风琪玉见四周并没有人影出现,便拿捏着嗓子,用一种讲恐怖故事的语调答道:声音其实就是从你的头上发出来的,难道你没有发现么?它……

风琪玉一边说着它,一边已经是用手指向了皇甫严砚的举头三尺之处:它……它就在那里呀!

就在风琪玉等着听皇甫严砚惊声尖叫之际,他自己却先一步叫了起来:哎呦!疼呀!老爸你怎么又打我?

风从虎瞪了他一眼:你给我好好记住!不许吓唬你师弟!

听到老爸这样怒自己,风琪玉立时愤愤不平道:老爸!这不对呀!同样都是徒弟,差别不带这么大的。我小时候不就是这样被你吓大的么?怎么着呀?你这护墓神教还吓内不吓外,吓儿不吓女呀?

再多嘴,我今天把你打傻了,留这当镇墓兽了!

爸呀!就算我留在这,我也是镇墓攻,怎么可能是镇墓受呢?

虽然这风琪玉斗嘴的兴致还挺高,不过菊东篱的一声高呼却立时吸引了风氏父子的注意力:快看!它来了!

菊东篱的话音一落,其余三人便也看到了通道深处那飘舞而来的身影,只见那身影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行动身姿好似是轻云蔽月,流风回雪,再看那身段更是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延颈秀项,皓质呈露,芳泽无加,铅华弗御。云髻峨峨,修眉联娟,丹唇外朗,皓齿内鲜。眼前的绝世美人当真有如曹植笔下的洛水之神一般惊艳绝伦。

就在皇甫严砚和风琪玉全都震惊于这古墓之中的大变活人戏法之际,风从虎却厉声提醒道:一会儿你们都给我躲闪得麻利儿点,可别被它砍死。提前说好,你们谁都不许伤它毫发。

听闻到了风从虎的此言,皇甫严砚才注意到远处那美人的手中竟然还在闪烁着慑人心魄的寒光,只见那寒光划过之地,石碎土崩。

只消远远地看上一眼那铅砖上的整齐伤痕便不难想象出那一把宝剑的锋利程度是何等骇人。虽然这宝剑的威力令人心生畏惧,但是自古却又是英雄爱宝剑,美女爱英雄。看到这种上古宝剑,风琪玉险些流出了口水来,他一边贪婪地舔着嘴唇,一边问道:老爸……一会儿我能不能拿着那把宝剑拍张照片留个影?

风从虎站在原地活动活动了筋骨,又双手互捏了一下关节,笑道:只要我能让这个美人折服在我的五指山下,借她宝剑一用,她应该也是不会介意的。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了,你们可全都给我脚底下抹油闪得快点,谁要是把她给我碰坏了,我可不会轻饶。

风琪玉挠了挠脸,调侃道:老爸呀!您可真是老当益壮呀!您看您儿子都这么大了,您还这么怜香惜玉呢,你这是要去只身调戏战国美女啊?还是去色诱战国美女呀?

风从虎哼哼一笑:美女?你个笨儿子,到现在还不知道它是什么么?

风从虎在揶揄了风琪玉一句之后,便身如闪电一般地窜了出去。一瞬之间,众人的眼前就像是出现了一部3D版的武打电影一样,只见那一把寒光宝剑在美女的手中有如飞练一般,剑迹莫测,而风从虎的身影则更是仿若脱兔,每每都在宝剑将至之时闪将了开去,这一幕只把皇甫严砚看了一个心惊肉跳。

当那美女已然要靠近到了三人的附近之时,风琪玉立时便拉住了皇甫严砚的手:师弟呀!你可跟紧了我,你要是跑远了,我可就照顾不了你的周全喽。

一言过后,这风琪玉就拉着皇甫严砚跑将了开去,而菊东篱此时则还在坚守着岗位,他一边躲闪着那美人的宝剑攻击,一边还在为风从虎拍摄着录像。

可是,没过多久菊东篱却突然放下了DV,他在跳到了3米开外之后,对着风从虎喊了一句:玄武停行!

菊东篱的话音一落,那飘然而来的战国美女竟然就像是断了电的机器娃娃一样定在了原地,而此时那一直翻飞于战国美女身侧的风从虎则也从战国美女的身上移开了自己的手指,转头招呼道:琪玉你给我滚过来长长眼,看看这到底是什么?

风琪玉挠着他那七彩的凤梨头不紧不慢地走到了战国美女的身边,他敲了敲那战国美女的肩膀,随即便惊道:是木头的?她……她……她竟然是个木头人?

在风琪玉瞠目结舌的这个功夫里,皇甫严砚也已然是兀自摸了过来,他在围着战国美女转了一圈后,便欣喜若狂地问道: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偃师伶人?

呵呵……看来还是皇甫老板的见识更加广博一些呀!风从虎欣慰一笑,便又瞪了风琪玉一眼:怎么样?你现在不得不承认你的书还没读到家吧?看你以后还有什么借口偷懒?

风琪玉满脸冤枉地抱怨道:你丢给我的书,我都看了好不好?记载这个东西的书,你肯定没有给过我。

随即风琪玉把手臂搭到了皇甫严砚的肩膀上:师弟!你倒是说说你从哪里知道这东西的?

皇甫严砚幽幽地回想了片刻,答道: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应该是《列子》‘周穆王西巡狩道,有献工人名偃师。偃师所造倡者,趣步俯仰,颔其颐则歌合律,捧其手则舞应节,千变万化,惟意所适。’

皇甫严砚回想了一段《列子》的文章后,便抚摸着眼前的战国木头美女,感慨道:眼前这个木头美女不正如《列子》所书么?原本我还以为那只不过就是传说,现在看来那传说很有可能是真的。在这样一件稀世奇珍面前,只怕是‘班输的云梯,墨翟的飞鸢’也不过就是小巫见大巫了。真没有想到我皇甫严砚在有生之年竟然还可以看到这样一件完好无损的稀世奇珍。这等神奇的木造仿真机器人绝对可以让当代的科学家们汗颜呀。

风琪玉心有不服地眨了一下眼:哦……合着是《列子》呀!这本好像……

风从虎得意一笑:这本好像怎么样?是好像给过你呀?还是好像没给过你呀?

这本和下斗的关系又不大,谁没事干看这本呀?

风从虎一边和菊东篱围着战国木人拍照,一边继续调侃起了风琪玉来:你就只觉得机关术有用么?如果你不能意识到你所要保护的东西的价值,那么你又怎么可能保护好它?如果今天不是我在这里,你是不是就直接把这稀世奇珍当作什么妖魔鬼怪给劈了?

风从虎见风琪玉语塞,便又继续教育起了他来:平时我和你说世界上没有鬼,没有僵尸,你就是不信。你这个不信老爹,信鬼神的不孝子呀!哎……如果你还是只把下斗当作是玩了一场现实版的《古墓丽影》,那么你也就只能是当我们护墓神教的碎催了,出入古墓来去自如只不过就是护墓神教的必修课,能识古物,能保护好古物才是我们的终极职责。

风从虎在教育过了自家的儿子之后,又把目光转向了身边的皇甫严砚:皇甫老板,您虽然是新入教,但是呢,您也得完成我们护墓神教的作业。您可得把这木头机器人研究明白了,这次回去,您的作业就是再复制一个它!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您来问我、问小菊、或是问我那不成器的犬子都行。但是有一条,您务必做到,就是您复制的木头人必须得像这个一样,能言、能武,仿若真人。

啊?听到这护墓神教的作业,皇甫严砚立时就是一愣:我要再造一个它?这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吧?

法自术起,机由心生。这机关术看似神秘,其实只要你肯用心研究,便可窥得究竟。至于如何牵一发而动全身,则是需要你对每一种机关都要心知肚明。我们护墓神教除了要保护亡者的安宁之外,还要保护那些已然在历史的长河之中流逝掉的珍宝,让那些已经失传的智慧结晶重放光芒。所以,皇甫老板您日后可能会非常繁忙了。

皇甫严砚微微地皱了皱眉头,应道:师父教诲得是,今日里徒儿受教不菲,收获颇丰啊!

想到自己的作业,皇甫严砚随即转头问了风琪玉一句:你家店里的那张战国帛画是不是你以前的作业?

嗯?内堂的那张么?

对!

那个是什么时候的作业了?感觉很久远了。我说师弟呀,你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来了。

皇甫严砚欣然一笑:果然是这样呢!当真是临摹的真正的战国帛画呀!我就觉得那不能是你臆造得了的。哼哼……

你丫看不起我呀?

皇甫严砚狡黠地把眸光转向了风琪玉,变换着一种好似在做戏的腔调应道:师兄这么伟大的人,我怎么可能看不起?刚才我明明是在夸师兄你呢,难道师兄没听出来?难道我夸得还不够明显?师兄真的没有听出来我是在夸你的临摹技艺高超么?

风琪玉瞥了一眼那构造颇为复杂的战国木头人,立时转怒为喜道:在我们护墓神教,技艺高超是必须的,想必燕燕老板也会很高超地完成作业吧?哼哼

长久以来在书画造赝领域之中被誉为玉颜画圣的皇甫严砚虽然对笔墨之事素来是成竹在胸,但是这种木工机关之事他却是素昧平生,他连风琪玉擅长的那些鲁班锁尚未摸着门道,又怎么可能了解到这木头机器人的玄机?想到自己将要完成的作业,皇甫严砚的眉头不自觉地就皱了起来。

而此时的风从虎则是已经把那木头美人拆分了一个七零八落,正在为它的每一个零件进行拍照存档。皇甫严砚逐一地看了一遍地上的零件后,不禁好奇道:风师父!这些零件怎么看都是用于传动的吧?这木头人总归要有一个动力源呀!它的动力源是什么?

风从虎望了一眼通道的幽深处,答道:答案就在那里!我们一会儿就要去揭开了!

言毕,风从虎招呼了一下风琪玉:琪玉……你来把这个偃师伶人重新组装好,然后带过去,我和小菊先过去扫机关。

擎好吧!您嘞!

皇甫老板也帮下忙。风从虎回头看了皇甫严砚一眼后,立时便带着装备向前走去了。

轻巧的脚步声慢慢地远去了,木头人零件旁的通道似乎一瞬间就冷清了、幽暗了。风琪玉打开了一盏应急灯放在了地面上,随即他便开始有如神技一般地把那些零件组装到了一起,皇甫严砚虽然也很想帮忙,但是他却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什么用武之地。索性他便坐在一旁,用看电影的心情欣赏起了这木头机器人的组装过程,也只有在这种时候,风琪玉这个怪人才能像一幅美丽的画一般,可以用来欣赏,那种无我、无物的状态,揭去了他那层掩盖于睿智之外的狂放与顽劣。

面对着这样的画面,皇甫严砚不免心中暗自思忖道:这还真是一个败絮其外,金玉其内的怪人呀!当初真是被他的外表给骗了,但是谁又能想得到呢?在这样一个非主流的皮囊之中,竟然会包裹着如斯一个聪明过人,勇武并济的护墓天使。

不过人世之间,毕竟还是美梦易醒,昙花易败。伴随着偃师伶人的再次成型,风琪玉也渐渐地从无我无物的状态之中跳脱了出来,随即他那张不识闲儿的小嘴又开始唠叨了起来,他一边给偃师伶人穿着衣服,一边说道:哎!好好的一个真人比例的大BJD玩具,怎么非设计成女的?既然是守护主棺用的,怎么也得设计成个爷们吧?

听闻风琪玉这般无稽的抱怨,皇甫严砚哼气一笑,便指着战国美女两腿之间的幽秘之地问道:你可敢把手伸到这里?

FUCK!您敢不提这么恶心人的问题么?

一丝诡诈的精光从皇甫严砚的眸中掠过了,他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了食品袋,从中挑选了一根香肠之后,便坏笑着把香肠塞到了战国美女的两腿之间。

就在风琪玉刚刚想要大骂皇甫严砚是色情狂变态之时,一件诡异的事情却发生了,这一尊已然被拆解过的木头机器人竟然又发出了轻微的机械运动声,在那一阵响动过后,皇甫严砚收回了自己拿着香肠的手。

此时风琪玉当真是看着皇甫严砚手中的香肠惊呆了。方才还是全尸的香肠,现下竟然被惨无人道地凌迟成了扭曲断裂状。

皇甫严砚把香肠丢到了随身的小垃圾袋中,笑道:你难道没听说过吕后、慈禧等诸多女尸在遭遇到盗墓贼时,全都被奸尸之事么?自古至今,这盗墓贼虽然是机关易过,但是却是美人关难过。这样一个栩栩如生的战国美女如仙似幻的,你觉得盗墓贼会白白放过她么?所以说,这个木头机器人的设计者也料到了她可能会被奸,然后就给她设计了一个可以让盗墓贼断子绝孙的小机关。方才这个‘鬼阴道’的机关部件,你们并没有进一步拆开,所以你们全都没有发现。

啊?风琪玉大大地唏嘘了一下,便兀自庆幸道:幸亏我和陶渊明是一个爱好的……幸哉!幸哉!独爱菊,还是有好处的……

就在风琪玉还在平复着那被鬼阴道惊吓到的小心肝之际,远处却突然传来了风从虎的声音:琪玉……你给我立刻马不停蹄地滚过来!带着那个木人!快!

风琪玉听这声音立时觉得事情不妙,他抱起木人一个箭步便窜了出去,皇甫严砚知道事情紧急,也竭尽全力地追了上去。

待到二人赶到之时,只见那风从虎正站在一个华美异常的黑色漆木棺材旁,而那棺材旁的一些青铜轨道却诡异得和棺材格格不入。

风从虎见风琪玉竟然看着那些错综复杂的青铜轨道发起了呆,便立时断喝道:先把木人放回去,然后再看。快!

哦!风琪玉匆忙回神之间,已然看到了一个和木人背部空缺处刚好可以吻合的部件,他才把木人安放到那部件之上,风从虎便立时从棺材的旁边跳了下来:好险呀!如果这个木人不能归位的话,下一个机关就要被启动了!

这里还有机关?急忙忙赶到棺材旁的皇甫严砚才落脚便先是一惊。

风从虎指了一下棺材后面的石墙:你们把耳朵贴到那面墙上去听听看!

风琪玉和皇甫严砚双双地凑到了石墙旁边,待到他们听得石墙彼端的水声之时,两人都是脸色一变。

随即,风从虎便急赶赶地说道:这里还有两个自毁机关,就是想要让进入这里的人和墓主人棺玉石俱焚的。其中之一就是利用这里的地下水位高而设置的水淹墓机关。木人一旦启动,水淹墓的机关便开始进入了倒计时,如果木人游走一圈可以重新回到这里,那么机关就不会启动,反之则机关立时启动。一旦水淹墓的机关启动了,这里便会在一瞬之间变成水道,如果没有潜水设备,根本就无法再次返回到二开锁的入口,一定会葬身在这里。而第二个自毁机关……

听风从虎说得急迫,皇甫严砚也有些着急了起来:第二个又是什么?

就在所有人都在等着听第二个自毁机关是什么时,风从虎却摇了摇头,然后指着那一堆格格不入的青铜轨道说道:这个机关,连接到了我所不知道的地方。所以,你们要去把这个机关破解了。

皇甫严砚刚刚想要顺着那轨道挖掘而去,却被风琪玉一手按住了肩膀:师弟!少安毋躁!

嗯?面对风琪玉的镇定自若,皇甫严砚心中颇为纳闷,但是在随即的转眸间,他却看到了风从虎脸上的一丝笑意。

别被我老爸给骗了,他这是在考验我们呢!风琪玉面带得意之色地望了自家的老爸一眼。

风从虎点了点头,便把眸子转向了皇甫严砚的方向:皇甫老板,你可还记得你刚才在通道之中问过我的问题?

皇甫严砚凝思片刻,立时灵光一现地惊喜道:我明白了!这个巨大的青铜机关其实就是木人的动能源头它们的运动会给那个木人上足了发条,然后那个木人就会开始动,再然后它就会按照地面上的轨道运行而出,然后再原道返回。

你丫哪只眼睛看到这堆破铜烂铁能动了?对于皇甫严砚的作答,风琪玉立时便给来了一个嗤之以鼻。

被风琪玉这般揶揄,皇甫严砚面部的肌肉不禁微微一动,而此时他心中则更是郁结道:怎么现在一听这非主流小子说话,就觉得那么不舒服呢?他难道是上辈子和我有仇么?有话就不能好好说么?就算我说错了,也能有更加委婉的表达方法吧?

皇甫严砚尚在兀自郁结的这个当口,风从虎却套用了风琪玉的句式反问道:你丫的哪个脑细胞推理出的这一堆青铜轨轮不能动的?

对!它们能动,那老爸您倒是让它们动动看呀!风琪玉虽然平时习惯了没皮没脸地打科插诨,但是这次却意外地很想挣挣面子,尤其是当他的意见与皇甫严砚相左之时。

风从虎温婉一笑,却转身走向了主棺的方向:让它们动起来的工程有点大,而且我可不想再和这木头美人玩一次空手夺白刃的游戏了!我们还是先干正事吧!

言罢,风从虎迈步凑到了主棺的旁边,他在围着主棺转了两圈之后,不禁摇起了头来。见风从虎摇头,风琪玉也跟着他转了两圈,最终风琪玉停在了风从虎的身边:老爸……你是怀疑这里有一个连动翻板?

风从虎转眸看了风琪玉一眼:你也看出来了?

我觉得有点像,如果我分析得没错的话,我们一旦开启棺材盖,那么棺材两侧的地面便会发生翻转,这样一来,就没有人可以开启主棺了。

风从虎点了点头,又把菊东篱叫到了跟前:小菊呀!拿4个伸缩云梯出来,组一下。

好!菊东篱在自己的背包里翻了一下,便拿出了四个金属铁架来,随即他轻轻一拉,那铁架竟然立时就变作了长梯,菊东篱用长梯围着主棺摆了一圈之后问道:师叔,这样行么?

风从虎用脚步在地上丈量了一番,微笑道:刚好!

旋即,他把4人全都招呼到了云梯之上:现在我们就来开棺,小菊已然有经验我就不多说什么了,不过琪玉和皇甫老板可要注意听了,在我们开棺的同时我们脚下的地面就会翻下去,这个时候千万不要慌,一定要把身体的全部重量都放在梯子上,而不是地面上。

风从虎说完话刚把手靠到棺材盖上,却又立时停住了,他皱着眉头看了看皇甫严砚,便又从自己的背包之中拿出了一捆绳索来,他在把皇甫严砚和自己拴在了一起之后,说道:开棺!

在四人的合力之下,尘封千年的古棺幽幽地发出了宛如哽咽一般的声响,就在棺盖完全离开棺材的一霎之间,咣……咣……的巨响也开始在阴暗的通道之中回旋了起来。

片刻之后,一股腐败腥臭的味道从主棺之中飘逸而出,饶是四人全都带着防毒口罩,但是却还是觉得空气质量在明显下降。再加上脚下的地面突然变空,皇甫严砚只觉得天旋地转,头晕眼花,竟然双脚一软就趴在了棺材上,当他的头灯照清了棺材中的物什之时,他竟然当即昏倒在了棺材旁。若非是风从虎有先见之明把皇甫严砚和自己绑在了一起,只怕他此时已然是掉入了那锥阵陷阱之中。

就在风从虎等人刚刚准备拍摄棺材中的器物和骸骨之时,那已然晕厥的皇甫严砚却骤地清醒了过来。他不清醒还好,一清醒过来竟然立时就扭曲着身体翻腾了起来,险些把风从虎也拽倒在了云梯之上。

风从虎见皇甫严砚的状况有异,立时便是双脚一发力跳离了云梯,把这皇甫严砚带到了不远处的平地之上。

风从虎才解开那连着皇甫严砚的绳索,那皇甫严砚便已然是捂着肚子翻滚到了墙边,从他那扭曲得夸张的身形来看,他似乎是痛苦到了极限一般。菊东篱和风琪玉见状,也立时飞身跳了过来。

菊东篱更是关切地问道:师叔!严砚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就这样了?

当风从虎还在思量之时,风琪玉却是已经把手伸到了皇甫严砚的近前,在他还没有摸到皇甫严砚的肩膀之时,他的手指却突然被皇甫严砚咬到了嘴里,虽然他手上的手套即使是刀子割也不会划破,但是此时那钻心的疼痛却还是让他暴跳了起来:FUCK!疼死老子我了!哎呦…………救命呀!老爸……菊哥……快点来救救我呀…………啊……………………

对于这种突如其来的变故,菊东篱当真有点不知所措。相较于当下状况之混乱,风从虎却是出奇的镇定,他借着皇甫严砚咬住了风琪玉的时机,立时探手摸到了皇甫严砚的肚子上,当他的手指微微感觉到一些跳动感之时,他的脸色立时就阴了下来。他打开背包,找了一盒肉罐头出来,把半盒肉一股脑地全都塞到了皇甫严砚的口中,如斯一来风琪玉的手指总算是劫后余生了。

风琪玉轻揉着自己的手指骂天咒地抱怨道:这丫疯了!这丫肯定是疯了!竟然还咬人了!

风从虎白了风琪玉一眼:你怎么不怪自己冒失呢?没见我和小菊都没敢靠近他么?

风琪玉满腹委屈地应道:谁知道这软脚虾一下子能有这么狠的力道咬人呀?这可是比渣滓洞、白公馆的竹签子扎手指还疼呢!他这到底是抽的什么风呀?

风从虎指着皇甫严砚的肚子淡言道:我刚才去探了一下他的痛处……不妙呀!

怎么了?菊东篱听到不妙二字,脸色也是一沉。

只怕他是中了蛊毒了!

听到风从虎的回答,风琪玉和菊东篱全都是一惊,他们谁都没成想过那只存在于传说之中的巫蛊之术竟然会真的存在。

方才还是满地翻滚的皇甫严砚在吃过了那半盒肉罐头之后,慢慢地停止了扭动,他虚弱地伸出了一只手,抓住了风从虎:风师父……我到底是怎么了?

风从虎满目疼惜地拍了拍皇甫严砚的手背:你这是中了‘生蛇蛊’了,现在你的体内有蛇……

不等风从虎把话说完,皇甫严砚单是听到体内有蛇便已然是再次晕厥了过去。

看着皇甫严砚那已无人色的俏脸,风琪玉不禁怜香惜玉了起来:老爸……这个生蛇蛊有救么?好端端的一个大帅哥不会就这么交代了吧?

有救是有救!但是有点麻烦……

怎么麻烦了?

这种巫蛊之术的正宗传人我倒是认识,只不过那一家人都不怎么好打交道。

有多难?

听风琪玉此问,风从虎不禁挠了挠脸,那表情甚是为难:那糜家的人救人有2条规矩。第一条便是,不是美男不救。

原本以为得滚钉板下油锅的风琪玉在听到这第一条之后,立时如释重负地指了一下皇甫严砚的那张俏脸:这有何难?凭这丫的姿色被救100次都够了!那第二条是什么?

风从虎张开嘴想说什么,却又戛然而止了。就在风从虎甚是为难之际,菊东篱却冷冷地说道:那第二条就是被救的人得和她们糜家的人交合……

什么?听到如斯怪诞的规矩,风琪玉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这是不是也忒恶心点了?

恶心倒是不至于,毕竟这糜家世世代代都是这么沿袭下来的,所以遗传基因甚是优异,而且她们制蛊的家族只留女孩,不留男孩,这女孩的长相大都像爹,所以那一个个的女子倒是都挺漂亮的。风从虎随意地接了这么一句后,风琪玉却突然是一个激灵。

老爸……你怎么这么清楚?难道说……难道说……你被她们家族救过不成?

风从虎眸子朝着地面转了转,只得是偷偷地叹了一口气:人在江湖走,哪有不湿鞋的?我这种经常要下古墓的人,难免不中蛊……

当临此时,风琪玉立刻拍着自己的大腿,醍醐灌顶道:我终于知道我和弟弟琉璃为什么没有妈了,我们是被那糜家扔出来的,对不对?她们糜家只留女孩,男孩全都不留,所以我和琉璃全都是对于巫蛊家族无用的东西!对不对?

风从虎被风琪玉这一番推理直问了一个哑口无言,他默默地挠了挠脸,便望向了皇甫严砚:总之……那糜家就是那样难打交道的一个家族,你说我们要是把皇甫老板送过去治蛊,他要是不愿意怎么办?

风琪玉用手拨了拨自己那七彩的凤梨头,表情竟然也甚是为难:丢点种子,总比丢条命强吧!他不愿意也得送他去,不能就让他这么疼死!不然不是白白可惜了这么个大帅哥了么?

那你送他去,我可再也不去了!风从虎踢皮球一般地把皇甫严砚推给了风琪玉。

我去就我去,有什么可怕的?那您把地址告诉我。

风从虎拿出平板电脑,在电子地图上点了一下说道:这里!到了就说是护墓神教的拜上,请‘糜戜乡’援手的。

迷迭香?

是糜戜乡……‘糜夫人’的‘糜’,古‘戜’国的‘戜’,‘故乡’的‘乡’,她们糜家的人全都是古‘戜’国的后裔,所以世世代代都用相同的名字,她们全家都叫这个名!

啊?这到底是多怪的一家呀?

好了!你带着皇甫老板速去,不然再发作几次非要把他疼死不可。这次封坟设机关的事情就不用你了,有我和小菊就够了。

老爸……那个异形‘笼中取宝’的大鲁班锁,真的不用我帮忙?

呵呵……你小子也不想想你那两下子是和谁学的?走吧!走吧!

好嘞!那我这就上路了。

风琪玉在辞别了墓主和风菊二人之后,便立时背着皇甫严砚原道退了出去。

在满是泥土湿气且又窄小的盗洞之中,拖着一个体重相当的人行进可谓是有力气也没有地方可用,每移动一米都似是要用尽全身的力气一般,风琪玉吃力地移动了一段距离后,问道:我说燕燕老板呀!您自己个儿的爬爬行么?再这么拖下去,小爷我就要累死了。

皇甫严砚虚弱地回应了一声好……,随即便七扭八歪地在盗洞之中爬了起来。虽然看着他这样一个大美男费力地爬行很是让风琪玉心疼,但是此时风琪玉却又是不得以才横下了这条心,毕竟越早爬出去,就越早能得到医治,比起现下的这般惨相来,风琪玉更加害怕看到那生蛇蛊发作时的骇人景象。

风琪玉一边在前面引路,一边自言自语地说道:燕燕老板。反正现在爬盗洞无聊,我就来给你讲点小故事听吧!怎么样?

嗯……好……啊……

话说,有一对特别帅的双胞胎,从生下来就没有见过自己的妈,一直都是由一个特别不负责任的爹养大的……

风琪玉才说了一句,皇甫严砚却不禁气若游丝地笑了一下:呵……呵……你是在讲你自己的故事么?哪有人这么赤裸裸地夸自己帅的?

难道小爷我不帅么?要知道诚实也是一种美德,过度的谦虚等于装B。在这个神马都是浮云的年代,实话实说是有勇气的象征。懂不?

风琪玉得意洋洋地甩了一下头发,又继续自顾自地说起了所谓的故事来:再话说,这一对双胞胎在抓周的时候就已经早早地定下了各自日后要走的路。双胞胎里的弟弟呢,一出手就抓了画漫画用的勾线笔,所以他一直痴迷于漫画,现在也是在搞漫画创作。双胞胎里的哥哥呢,就有点不一样,据说当初一出手就震惊了全场。

哦?难道你抓了传国玉玺,日后要当皇帝不成?呵呵……皇甫严砚虽然是四肢无力,但是说话的力气却又似乎是绰绰有余,他在快意地调侃了这么一句后,便又开始听起了这风家的故事来。

传国玉玺到是没抓,但是这哥哥呀却是两只手同时抓上了4样东西,分别是毛笔、鲁班锁、小型玩具洛阳铲、还有风家家传的《万路兵器谱》。别人见这小孩抓了这四样东西只不过就是觉得有趣而已,但是这小孩的老爸却一下子就是眼前一亮,竟然早早地就认定了这孩子日后得当他的接班人。所以这个倒霉催的孩子从小就有一个不怎么平常的童年。别人家小孩看动画片的时候,这倒霉孩子得陪着老爸看僵尸片;别人家小孩用沙子堆城堡玩的时候,这孩子却是要带着圆筒往沙子的下面挖洞,必须从沙子下面挖出一条通道来;别人家孩子搭积木的时候,这孩子却是在和一堆榫卯结构各异的鲁班锁做斗争;别人家孩子玩着游戏机进行虚拟的格斗之时,这孩子却是在和真正的刀、枪、剑、戟、斧、钺、钩、叉做亲密接触;别人家孩子拿着蜡笔涂鸦的时候,这个倒霉孩子就已经是被逼着拿毛笔临摹吴道子、阎立本、唐寅的画作了。哎……你说世界上还有这么悲催的倒霉孩子么?

我看挺好的,学了很多实用的东西,总比被养出什么‘王子病’、‘公主病’来强。

风琪玉微微地点了点头,又继续絮叨道:直到开始上学,这对双胞胎突然发现自己和别人都不一样,别人都是世界上唯一的,但是双胞胎却是两个一模一样的,别人都有一个叫做‘妈妈’的人存在,但是这对双胞胎却只有一个叫做‘老爸’的人存在。许多年以来,他们不知道他们为什么没有妈妈,他们做出过无数的假设,他们猜测可能是因为妈妈难产死了,也可能是因为老爸把她抛弃了,也可能是妈妈把老爸抛弃了,当然也有可能是出什么天灾人祸了……但是突然有一天哥哥竟然意外地发现了没有妈妈的真正原因。那就是他们的妈妈根本就不需要他们,他们竟然就是像垃圾一样的存在,他们不过就是由一次解蛊衍生出的生命体而已……

说到这里,风琪玉不禁有点失落,但是此时头脑已经恢复清醒的皇甫严砚却听出了不得了的信息:你说什么?你说你们是解蛊衍生出的生命体?难道解蛊还能解出孩子来不成?

风琪玉轻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对了!你刚才昏过去了,所以没听到那糜家的解蛊规矩。能解你身上蛊毒的家族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就是被她们所救的美男得去和她们繁衍后代……

什么?听到这种规矩,皇甫严砚立时停止了爬行。

风琪玉见皇甫严砚竟然停在了原地,不禁怒道:你是不是男人呀?大丈夫能屈能伸,不就是损失点种子么?用点种子换条命,这买卖划算。

喂!难道你没有作为男人的尊严么?这样被当做种猪使用,是对男性的最大侮辱。

哎呦!我说燕燕老板您就不能想开点么?好多男人还把人家女人当作生孩子的工具呢,那不还是对人家女性的最大侮辱么?反正侮辱来,侮辱去的,也就平衡了。

皇甫严砚狠狠地拍了一下地面:没有感情基础的肢体交合全都是淫乱,这种事情我做不出来。我就算是疼死了,也不要去解蛊。

听闻这皇甫严砚不肯去解蛊,风琪玉立时便急得满地乱爬:别介呀!你说你好好的一个大美人,要是就这么死了,不是也忒可惜了?你看我还没占过你便宜呢,你怎么能死了呢?

原本就对糜家做法有气的皇甫严砚,此时听了风琪玉想要让自己去解蛊的理由,当真是要气爆在了当场:你……你……一时间由于太多的情绪堵塞在胸口,皇甫严砚竟然是你了半天,也不知道说点什么才能发泄出他此时的满腔怒意。

风琪玉此时已经爬到了皇甫严砚的跟前,他端起了皇甫严砚的下巴,有些狠色地问道:你当真不去解蛊?

皇甫严砚比他更加狠色地哼了一声,便用那好似要喷出火来的美眸死死地盯住了他,随即他字字珠玑地回应道:死也不去!

听到皇甫严砚这样决绝的回答,风琪玉却骤地冷笑了一声:既然这样,问题反到简单了。

在皇甫严砚还没有听明白风琪玉的喻意为何之时,他的脑袋却已然是被风琪玉不轻不重地劈了一掌。一声闷哼之后,皇甫严砚便无力地倒在了风琪玉的臂弯之中。

风琪玉一边拖着皇甫严砚继续向盗洞的出口处爬去,一边自言自语道:你要是还能动摇动摇呢,小爷我还得费力去说服你。现在这样,小爷我倒是挺轻松,呵呵……只要把你往那糜家一丢……嘿嘿……问题就解决了。

在风琪玉那意味深长的笑声伴随下,两人的身影渐渐地脱离了盗洞,重新站立在了鸟树虫鸣的月夜星光之下。

第一部 END

关于本文作者:

本文原创作者是绯村薰薰,您可以通过这里进一步了解作者详细信息:>>点击了解作者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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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九、营养不良说

2、长期营养不良,缺乏细胞代谢必须的氨基酸、脂肪酸、维生素及辅酶等,能致使细胞代谢不良而促进衰老的发生。

3、目前又有微量元素缺乏因素的提出人共须26种微量元素。

4、其中尤以碳、氢、氧、氮、硫、钙、磷、钾、钠、氯、和镁等11种为最基本的元素。

5、其余,铁、锌、铜、锰、镍、钴、钼、硒、铬、碘、氟、锡、硅、钒、砷等15种是不可少的。

发布于 2022-09-24 15:09: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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