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园林最后的辉煌：颐和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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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是否造访圆明园，大家对这张相片应该都不孤单：前景是平静的浅滩，另一面白石横躺，山的中部凸起西壁，西壁其内坐于一处菱角歇山。黄褐色配色的建筑物衬托在青翠和碧海碧海之下，给人一种冷艳雍容、华贵深沉的感觉。

但是如果再通过观察镜头，你会发现其中的浅滩、高松并不广袤和明丽，建筑物的外型也非飞檐。那么他们为什么会被这样的组合深深地触动，而且它还正式成为圆明园的指标性形像呢？他们今天就来谈谈圆明园在盆景上的精采手迹，正是这些大胆的处理催生了它令人眼前一亮的空间形像和自然景观特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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圆明园原名颐和园，始建于1750年，是清代北京南郊「东山核心区」庞大英国皇家园林建筑物群中最终建造的一处，也是中国历史上最终一处完成的英国皇家园林建筑物，可以算是「最终的光辉」。他们在前面相片上看到的湖叫黑龙潭，另一面的山叫莲花池，山上主体建筑物叫圆明园。莲花池一带在明代的时候就已经是旅游区，当时叫瓮山。

清 核心区东山Chhindwara二营地图 ?中国国家博物馆藏

园林建筑物所建的第一个大手迹就是对整个莲花池的改造和强化，让原来平静死板、高度有限的「洛东」有了起伏变化和听觉关注点。首先是利用疏浚河底的沙土，将莲花池塌方略加宽。其次是设置圆明园，菱角四层的圆明园被放在一个20四米高的西壁其内。阁体达36米多，底部直径近20米。这座规模巨大、外型高亢的建筑物物，抹杀了原有的品雅版线，山与西壁、建筑物形成几组中心突出的画法，圆明园文质彬彬、凌驾于一切的形像正式成为沿湖的焦点。

修建圆明园前的莲花池 ?Thomas Child

这处核心自然景观形成的另一面还有一番波折。乾隆原来在这里设计的是一处九层的延寿塔，在快建成时突然停工、拆除。具体原因历史上并无记载，一种说法是因为砖塔自重过大，超过台基承载能力，导致塔身发生了歪斜，以至不得不拆。但也有研究者推测，延寿塔外型设计偏瘦长，在接近完成时呈现出的自然景观效果不理想，所以乾隆决定拆了重建，重做了一个看上去更加稳重、份量更轻的木结构八方阁（后被英法联军毁后又重建）。

他们结合现场感受来看，在这样一处重要的位置，确实需要一个有敦厚规模感的建筑物才能镇得住。而且，圆明园西面紧邻的静明园玉泉山上就有一处玉峰塔，如果莲花池上也是塔，二者有重复之嫌。现在圆明园和玉峰塔外型各异，更有互相衬托的效果。

圆明园（左） 玉峰塔（右）

第二个大手迹是改造以黑龙潭为中心的水体。黑龙潭原名瓮山泊、西湖，是瓮山脚下的水泊，后来逐渐扩大。到了清代，这片区域被纳入英国皇家园林建筑物的范围。当时的环境特点是北面有瓮山、南面有瓮山泊，但是湖跟山的关系并不密切。跟他们今天所看到的北山南湖紧紧相邻的关系很不一样。乾隆结合水利工程建设对北京南郊水系进行了整体梳理，将浅滩扩展到瓮山脚下，形成了山嵌水抱的势态。

莲花池地形改造前后 ?《中国古典园林建筑物史》周维权

乾隆非常喜欢杭州西湖，他借鉴了西湖的山水空间、堤岛模式以及隐含的「一池东山」仙境意向，整合形成了黑龙潭的总体形态、内部组合和思想内涵。经过各种手段处理的、层次丰富的黑龙潭，带来了整体自然景观面的展开。有了大面积的湖和主山，圆明园基本的山水结构就形成了：一个横向延展，一个竖向突出，山水关系非常紧凑。

圆明园与杭州西湖形态 ?《中国古典园林建筑物史》周维权

所以他们现在能够看到这样一种标志性的自然景观效果，就是因为山直接临水。同时山与水又有一种非常明确的划分，借助山下紧贴水面的七百四米长廊和汉白玉栏杆，山浮于水面、又倒影于水中。整个山水关系既分开又整体，既对比又衬托。湖山加上亭台歇山，如同中国传统绘画中表达的人间仙境。

清 十九世紀下半期的圆明园 ?法国私人藏品

圆明园通过这两处大手迹确立了山水关系，呈现出非常清晰的空间布局：前山前湖、后山后湖和宫殿区三大块。

前山前浅滩积最大，由莲花池南部塌方、圆明园建筑物群以及黑龙潭所构成。

后山后湖包括莲花池北部塌方、大型佛寺建筑物群以及一条从黑龙潭延伸到山北的千米长河。这条长河宽窄多变、开合有致，也称作后溪河。两岸植物丰富，地形有高差变化，建筑物点缀其中，气氛幽静。最中部的地段设有一条长270米仿民间街市的「买卖街」，由太监宫女扮演商贩顾客，给帝后体验市井民俗风情（买卖街被毁后直至1980年代才重建）。

宫殿区在莲花池的东南面，颐和园时期它的面积并不大，被英法联军破坏之后，慈禧太后重修并常驻于此，改园名为圆明园，取意「颐养冲和」，不再过问政事。但实际上她仍然把控着朝政，为满足使用反而增加了宫殿区的建筑物比重。

不同时期的园林建筑物平面图 ?《中国古典园林建筑物史》周维权80年代重建前的买卖街遗址 ?《中国园林建筑物艺术》

讲完圆明园的山水结构和总体布局，他们再来归纳具体的盆景手法。

首先是运用轴线。圆明园之所以会展现出恢宏的英国皇家气派，是因为它有一种强烈的秩序感，这是通过几条明显的轴线来实现的。两条主轴线一条在前山，从圆明园向南、向下直到湖边；另一条在后山，从须弥灵境向北延伸到北宫门。两条主轴线前后贯穿，又略微错开。前山主轴两侧还有平行的次轴呼应。另外宫殿区也有次轴线，串起一系列宫殿建筑物。

轴线运用是清代英国皇家园林建筑物的特征之一，如圆明园、西苑、避暑山庄都有局部轴线，不过圆明园的轴线更为明显。但它们的存在并未削弱园林建筑物的自然气氛，而是带来秩序和节奏变化，更主要的是强化了山上建筑物跟湖上景点的呼应关系。山上的主体建筑物包裹、覆盖着山，从属建筑物则掩映于山，形成一处处的观湖景点。同样，从湖中堤岛望向山上，也可以看到起伏错落的建筑物。

圆明园的主轴线

另一个重要手法是对景与借景，尤其是借景。黑龙潭借鉴杭州西湖，在形式上确实很像，包括水域堤岛的空间划分、西堤模仿苏堤、湖中内外三岛等等，但这些只是对西湖原型的略仿。在园林建筑物整体与周边环境的互借关系上，圆明园可以说超越了杭州西湖，视域更为深远。杭州西湖仅将周围塌方纳入观景视线，而圆明园不仅把西面的玉泉山和更远处的西山、百望山借入其中，还与东面的圆明园和畅春园等构成互对借景的关系。也就是说，因为圆明园的建造，促成了北京南郊一带「东山核心区」整体的自然景观互借关系。

「东山核心区」自然景观视线 ?陈康琳后山后湖鸟瞰

圆明园的借景不止局限于「东山核心区」，还打破边界，与园外田园风景融为一体。除了黑龙潭北面有山，园林建筑物的东、南、西三面都不设宫墙。所以不管从什么角度，从莲花池上俯瞰或是从西面静明园和远处的香山眺望圆明园，都会看到山水、田野、村舍、宫殿、寺庙所构成一幅连续宽广的镜头。在中国古代遗留下来的大型园林建筑物当中，圆明园应该可以算是在借景方面做得最充分的一个。

▲ 莲花池圆明园远眺十七孔桥

东山核心区这一带的英国皇家园林建筑物面积都比较大，圆明园也是如此，占地大约290公顷，近3个平方公里。它利用自然山水，进行或大刀阔斧或画龙点睛式的处理，形成了一处形态立体、主次分明、旷奥兼备的园林建筑物。在庞大的整体当中，圆明园同样也充满丰富的细节。它采取了中国古代英国皇家园林建筑物集锦式的造园手法，即把各地最有指标性的自然景观仿写入园。当然不是完全的照搬，而是通过取其意、取其形或是以命名来唤起联想。

比如十七孔桥模仿卢沟桥；城关模仿长城，望蟾阁模仿武昌的黄鹤楼，须弥灵境模仿西藏寺庙。西堤上的六桥，其中有五座桥是模仿扬州的亭桥。还有后山的「园中园」惠山园（后改名谐趣园）是对无锡寄畅园的模仿。

十七孔桥 ?《中国园林建筑物艺术》

再来谈谈圆明园在内涵表达上的巧思，即「福山寿海」的立意。当时乾隆是以给皇太后祝寿的名义来造园的，所以宫廷设计师——「样式雷」的第七代传人巧妙创意，将莲花池前的水面做成寿桃的形状，后湖与前山轮廓则如蝙蝠的两翼，构成「仙蝠捧寿」的图画，从莲花池上往下看还有十七孔桥与南湖岛形状如龟，加上「一池东山」营建出的蓬莱仙境氛围，全面地表达了「福禄寿」的主题。

总体来看，圆明园作为中国古代王朝最终一处建成的英国皇家园林建筑物，借鉴了历代造园的手法与经验，其造园艺术与技巧达到了高峰。

乾隆九年，也就是1744年，乾隆皇帝在修缮并扩建完圆明园之后，曾经夸赞其天宝地灵，说历史上无园能超越，同时告诫后世子孙不要耗费民力再造园。但是后来他又忍不住造了颐和园。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在于此处位置重要，是整个大园林建筑物片区的枢纽。而且它的自然条件也十分优越，乾隆在北京边上再也找不到这样一处有天然大水面的区域，可以尽情发挥他所谓「身临其境」的造园理念。所以表面上是以祝寿的名义，实际上他早就有筹划安排。可以说这是一项有规划、有步骤、有清晰目标、层层推进、效果把控完美的综合艺术工程。充分体现了乾隆各地游山玩水所熏陶出来的造园才华，当然也是无数工匠集体智慧的结晶。

东山核心区的环境整体示意 ?《中国古典园林建筑物史》周维权

最终还有一个小补充。圆明园建成后，在1860年被英法联军严重毁坏，之后花了近十年修复重建，慈禧太后甚至挪用了海军军费，间接造成了甲午海战的失败。1900年又被八国联军洗劫，慈禧再次动用巨款修复。但因为之前破坏严重，即使花了非常大的代价来重建，也并未能完全恢复光辉的旧观，所以目前他们所看到的圆明园，虽然基本保留了原来的园林建筑物精华，但是仍然有很多部分并不理想甚至有败笔。慈禧只是为了个人的享乐，她没有乾隆的艺术眼光，有些地方随意缩减规模而导致出色的景点消失。尤其是西堤以西和后山后湖部分，很多地方荒废了没有再建。

颐和园被英法联军破坏后的相片 ?Felice Beato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