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西九江，凭什么成为“天下眉目之地”？｜鄱阳湖｜九江｜潘立

▲ 浩荡雾绕的衡山，坐落于南昌市衡山市。?图/Kunming

-乡土君语-

高度关注南昌时，他们在高度关注甚么？

南昌每天被提到，都原因在于山洪。这是南昌人的不免与无可奈何。

retained太白，江怀九派，南昌全境的洞庭湖与衡山，就行了两个，比整座赣州的名气都高；白水武林间奔涌的诗词和踏进的士大夫，曾如浩天山童般点亮我国世界史的六分之一；而赣江与京广铁路交汇点出的水路运输展枝，更使南昌江汉平原西、引南接北，在整座我国南部饰演了关键配角……

▲一江挖仔庄，壮阔。摄影家/潘立

不免，是吗不免。但无可奈何，也是吗无可奈何——22年往后了，当现代人谈到南昌，她仍然被局限于1998年的那场星毛泥石流，和其后的多次泥石流。甚少没人提到她在赣州以至整座我国南部的关键话语权，也甚少没人晓得她曾的光辉。

▲ 98抗洪广场与抗洪纪念碑。摄影家/潘立

从姓名来判断，南昌从一出生，就与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诚然如是，但水并不是南昌的全部。

四海有眉目地中是如何炼成的？

翻开一张赣州省地图，其北部的南昌市如两个斜杠青年：

东北角深入安徽，西北面广迎湖北，西南角含蓄一些，但到底还是和湖南沾了点边，于是，在饰演赣州北大门这个配角的同时，南昌还以一己之力，一市接四省。邻省诸多，区位优势明显，号称七省通衢。

▲ 南昌地形概览。?制图/Paprika

为甚么南昌如此卓尔不群？若将视野扩大，放到整座赣州来看，便一目了然。

赣州三面环山，东有武夷山脉，西有罗霄山脉，南有大庾岭、九连山，唯独北边的洞庭湖平原平坦开阔、河湖交织，像是上苍留给赣州的两个出口。而南昌，就在这个出口上，毫不客气地将大江大湖尽揽入怀，山岭平原左拥右抱，因此颜值爆表，被誉为四海有眉目地中。

▲ 南昌浪井，浔阳十景之一，是西汉时期的古井。摄影家/潘立

为了这一天，南昌已经努力了万亿年。万亿年间的每一次地质运动，都像是一次整容手术，削骨拉皮只是为了将南昌变得更美。

先是1.5亿年前的燕山运动，对6亿年前构成的基底进行改造，使地层隆起或下陷；而接下来从距今6500万年前到164万年间的新构造运动，基本塑造了今日南昌的骨架——九岭山、幕阜山、衡山分别自东南、西北和中部偏东的地方拔地而起，与南部的怀玉山余脉一起，绵延起伏出面积约占南昌全市面积25.6%的山地和18.7%的丘陵。

▲ 修水县，坐落于幕阜山与九岭山间。摄影家/潘立

山地、丘陵之下，深埋80余种矿种，其中金矿储量位列赣州第一；山地、丘陵之上，85.7万公顷的森林，如同泼墨一般，在南昌这幅长卷上徐徐展开，近山含翠、远山如黛，九派浔阳郡，分明似画图。

▲ 衡山别墅群。摄影家/潘立

但光有山，南昌这幅画未免拙重。于是赣江奔腾而来，过境151千米；修河水系、博阳河水系等，将全市78%的河流送入洞庭湖的同时，也为南昌争取到这个我国第一大淡水湖70%的水域面积。

▲ 李公堤上观音阁。传大禹治水过此处。?摄影家/潘立

除上述江、湖、河外，南昌还收纳了洞庭湖水系与富水的众多支流，大大小小350多条河流，又在南昌全境汇集出诸多湖泊——6.67平方千米以上的大型湖泊，南昌有10个；0.67平方千米以上的中型湖泊，南昌有31个。

1975年，南昌人又修起一座长590.7米，高62米的大坝，拦住修河流域63.5%的水，形成南昌全境最大的人工湖柘林水库。因为这座水库处衡山以西，又被称为衡山西海。

▲?衡山西海。摄影家/潘立

至此，南昌市内水域面积达3301.33平方千米，约等于上海总面积的一半。

密集的水网，丰富的水量，使南昌名至实归——南昌，众水汇集地中也。

水对南昌意味着甚么？

水，是上苍打在南昌的一张双面牌。慈眉善目时，水是南昌正式成为鱼米之乡的不竭动力，是南昌人安居乐业的保证；凶相毕露时，水是悬在南昌头上的达摩克里斯之剑，让南昌人辗转反侧、坐卧难安。

前几日洞庭湖水位漫过1998年山洪位13cm，让全国人民为洞庭湖流域的赣州诸城揪心祈福——若稍有差池，赣江与洞庭湖交汇点处的南昌，必首当其冲。

?▲ 洞庭湖与赣江交汇点处，泾渭分明。摄影家/潘立

▲ 2020年7月12日，南昌抗洪一线。摄影家/潘立

这种担忧，是完全合理的。毕竟，南昌曾饱受水患困扰。据《南昌市志》记载，自唐元和二年（807）以来，有文献记载的泥石流，南昌就遭遇了194次。夹在泥石流间的，还有122次泉井皆枯、赤地千里的旱灾。水患并不是南昌唯一需要面对的自然灾害。

▲?南昌历史上的水灾。?制图/Paprika

水，让南昌走向富庶

大部分时间，水是造福南昌的。而且，是持续不断地造福。

赣江与洞庭湖冲积而成的沿江、沿湖平原，土壤肥沃、水源充足，早在12000年前，洞庭湖地区就开始种植水稻。东汉末年时，这一区域的农业已形成一定规模。

唐宋以后，大量南迁的北方人口更加促进了南昌地区的农业和经济发展。南宋时，南昌储粮实仓，酿酒盈缸，到了明清时期，南昌转谷之舟络绎不绝，依靠便利的水运，途通五岭，北导赣江，远行岷汉，来商纳贾，亦一都市也——南昌米市形成，并正式成为我国古代四大米市之一。

▲?南昌柴桑区城子镇稻田。摄影家/潘立

山峦重叠、雨量充沛，也为南昌盛产茶叶提供了关键基础。晋代时，南昌文士就有话茶吟诗，叙事谈经的习惯。唐宋时期，南昌地区种茶、饮茶成风，著名的衡山云雾茶被列为贡茶。明末清初，俄国与西方国家饮茶之风盛行，大量从我国进口茶叶。南昌依靠皖南、赣中等盛产茶叶地中，遂发展为我国古代三大茶市之一。

▲ 南昌市濂溪区高垄乡茶园。摄影家/魏春华

米市、茶市两手抓，南昌很快就在赣州各埠胜出，富庶一方。这种盛况一直从宋代持续到清末。

水，让南昌更有文化

水为南昌带来经济的富庶，也为南昌带来了文化的繁荣。

东晋时，不为五斗米折腰的陶渊明，辞掉彭泽县令的官，乘一叶扁舟从洞庭湖回到衡山脚下的故乡，开创了田园诗派；南北朝时，山水诗鼻祖谢灵运，在洞庭湖上写下其代表作，南昌正式成为山水诗的策源地之一；唐代时，诗仙李白为衡山上的瀑布留下飞流直下三千尺，疑似银河落九天的绝句，而浔阳江头夜送客的白居易，则留下了传世长诗《琵琶行》……

▲ 浔阳楼，距今已有1200年历史，江南十大名楼之一。摄影家/潘立

宋代时，南昌文化气息更浓，培育出与千古第一士大夫苏轼并称苏黄的黄庭坚。濂溪书院、白鹿洞书院、东佳书院等一座座书院，也在南昌的白水间拔地而起，影响了后世我国700余年，为整座我国的文化繁荣及传承，做出了关键贡献。

▲ 烟水亭，宋代理学家周敦颐所建。摄影家/周辉

水，一点点塑造了南昌，让这个赣州北部的城市，在我国南部以至整座我国的版图上，越来越关键。

南昌，到底有多关键？

1363年农历七月，朱元璋与号称有巨舰百余艘、战舸数百条的陈友谅在洞庭湖上大战月余时间，一把大火烧了陈友谅数百艘战船，致使陈兵力损伤过半。预判陈友谅可能会突围进入赣江，朱元璋派兵驻守在南昌湖口县，截断陈军归路，并全歼陈军。此次战争，史称洞庭湖之战，是我国军事史上以少胜多的著名战例。

▲?洞庭湖老爷庙水域，水势凶险，号称东方百慕大。摄影家/潘立

此一战，使当时我国格局发生重大变化，朱元璋由此统一江南地区，并挥师北上，完成了我国历史上唯一一次由南向北的大一统，建立了明王朝。

1855年，曾国藩带领湘军包围南昌，与太平军大战。湘军大败，曾国藩的坐船也被太平军俘虏，曾国藩恼羞成怒，险些自尽。3年之后，他重整旗鼓，最终攻下南昌，切断了太平天国的赣江水道和洞庭湖平原的供给。6年后，太平天国覆灭。

▲ 赣江与洞庭湖交汇点处的石钟山，曾见证过清军与太平军的激战。摄影家/潘立

风云突变时，南昌的地理区位实在是太关键了，关键到可以一战定乾坤。无论哪一方取得了南昌，都等于取得了赣州以至整座南方地区。这种关键的区位优势一直持续到现在，她不仅是国家区域中心城市，更是全国性综合交通枢纽。

▲?南昌路网示意。?制图/Paprika

1996年9月1日，前后准备了大半个世纪的京广铁路终于全线开通运营。鲜没人知，这条我国最长的南北向铁路干线，最早的时候，规划的终点就是南昌，使南昌正式成为南北铁路中心。后来随着国力的增强，这条铁路一口气修到了香港九龙，全长2407千米，而且一次建成双线铁路，南昌所饰演的配角更加关键了。

当初，为带动沿线的经济，在湖北、赣州交接地带，京广铁路特意不走平地爬大山，不走直线绕大弯，将沿线的县市串联起来。几十年间，京广铁路为沿线的城镇化赋能12%，使沿线贫困地区人均纯收入增长率超过全国平均增长率。

▲ 南昌一桥，京广铁路的关键组成部分。摄影家/潘立

与此同时，从西晋开始就形成的南昌港，设施不断完善。1963年，南昌港建成现代意义上的第一座机械码头，到了2018年，南昌港已建成37个泊位，其中30个5000吨级，通过能力达到9369.7万吨，正式成为赣江第四大港口。

▲?南昌港。摄影家/潘立

在这一期间，合九铁路、武九铁路、铜九铁路、昌九城际铁路、九景衢铁路等相继建成通车，国家级公路、省级公路交织的公路网也在不断完善。依托便捷的交通，南昌正式成为我国首批五个对外开放沿江城市之一，整座南昌都市区，也正式成为赣州省重点培育和发展的三大都市区之一。

▲ 南昌市八里湖新区高速蝴蝶结。摄影家/潘立

1600多年前，南昌人陶渊明高吟悟以往之不谏，知来者之可追回到故乡。1600多年后的今天，南昌积极向外发展，来者可追。一进一出间，时光空骢、沧海桑田，但依稀间，一切似乎又都是相通的——为了更好的明天